「咣当一—」

秋秋的手猛地一抖，手里的苹果掉进了水槽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慌乱地避开玲玲的目光，结结巴巴道：「没丶没有——我怎麽会——」

只是那明显变得局促的语气，还有那瞬间涨红的耳根，出卖了她此刻的心虚。

「其实我很理解的。」玲玲也不戳破她，靠在台边上，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唐宋学长他就是个花心大萝下，身边有很多女人。比我们有钱的丶比我们优秀的——多的是。」

秋秋愣住了，没想到玲玲会把话挑得这麽明。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玲玲深吸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自嘲丶却又坦然的笑容：「但是怎麽办呢？我就是很喜欢他啊，不想离开他。我也知道自己并不算出色，没办法像那些大女主一样，陪他走得很远丶很高，也不可能独占他。所以我才会这麽贪婪，想要尽可能多地，从他身上获得一些关心，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偏爱。」

她看向秋秋，目光真诚：「我想——你心里，应该也会有这种不安和渴望吧？」

秋秋怔怔地看着她。

玲玲的话，就像一把刀，剖开了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所以啊。」玲玲伸出手，握住了秋秋冰凉湿润的手，认真说道，「我们其实根本不是什麽情敌。在这个圈子里，我们顶多算是两个同样没什麽安全感的小透明，在报团取暖罢了。」

「玲玲——」

「好啦好啦！跟你说这个，就是怕你误会我，以后跟我产生隔阂。我这人就是这样，有什麽说什麽，从来不藏着掖着，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我——我知道。」秋秋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发红，「谢谢你，玲玲。」

她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热情而直白的友情。

心里那块一直压着的大石头，好像突然被人搬开了，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眼看气氛有些沉重。

玲玲眨了眨眼，瞬间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本色。

她一把揽住秋秋纤细的腰肢，坏笑着调侃道：「说起来，要是咱俩能合体」一下，那绝对无敌了！」

她伸出罪恶的手，指了指秋秋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咱们俩这配置加起来，那绝对是顶级竞争力！嘿嘿嘿，保证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呀！你胡说什麽呢！」秋秋的脸瞬间红透了，羞恼地推了她一把，「女流氓。」

「哈哈哈哈！」

两人在狭小的厨房里闹成了一团。

之前的隔阂与尴尬，在这没羞没臊的玩笑声中，彻底烟消云散。

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投屏。

四个女生重新窝在一起，吃着水果零食，看着综艺。

大家的话题依然离不开苏渔和奔驰CLS。

兴奋地讨论着假如自己被抽中，要穿什麽衣服去见偶像，要化什麽样的妆容。

秋秋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身边嘻嘻哈哈丶没心没肺的玲玲。

一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她肯定无法像偶像苏渔那样风华绝代。

如果想要得到唐宋更多的爱。

或许可以用其他特别的方式？

只要能得到他的爱，哪怕是——再荒唐的事，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吧？

这种隐秘而阴暗的心理一经出现，便再也难以压下去。

它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脸颊却因莫名的兴奋而微微发烫。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渐渐稀疏。

李淑敏从沙发上坐起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锺，提醒道：「玲玲，这都快十一点了，那个戏精是不是该到了？」

「啊！差点忘了！」玲玲一拍脑门，迅速回过神。

因为学长送车的事实在太让人上头，导致她一直都沉浸在喜悦里，把这茬给抛到脑后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10：55。

「我给她发个语音通话问问。

1

玲玲说着，打开微信，找到了【苏渔的四月】的聊天框。

「嗯嗯！按免提！「张佳红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让我们听听她的声音！苏渔的声音那麽有辨识度，她一开口肯定就露馅了。」

「噔噔噔~~噔噔噔~~」

语音通话的邀请铃声响了几声，随即，戛然而止。

对方拒绝了通话。

「切——！」李淑敏发出一声长长的嘘声，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见没？我就说吧！她肯定是逗我们的！什麽来燕城，什麽送CD，全都是嘴炮！真要奔现了，立马露馅！」

张佳红也跟着点头：「毕竟见了面，牛皮肯定就吹破了。估计现在正躲在屏幕后面偷笑我们傻呢。」

姚玲玲捂嘴笑道：「说实话，我倒是真的很想见见她呢，感觉这人特别逗比有趣。」

她和【苏渔的四月】属于是赛博情敌。

隐隐是有些竞争意识的。

不过，现实中见面，她是真不虚。

她的长相虽然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大美女，但胜在清新素净，特别耐看。

最重要的是，拥有超过一百的臀围。

这可是连唐宋学长都爱不释手的大杀器。

而且身边还有个人称「小苏渔」的秋秋。

只要见了面，她绝对有信心，能稳稳压住那个键盘侠。

一旁的秋秋也跟着笑了笑，但眼底还是有些失落。

她和【苏渔的四月】拥有共同的爱好和偶像，其实在网上聊得还是很开心的要是现实中能见面，也是件挺期待的事。

正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清晰而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声响起，突兀地打断了客厅里的议论。

「谁啊？」玲玲下意识地喊了一嗓子。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咚丶咚丶咚。」

敲击声再次响起，不急不缓，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四个独居的女孩，面对这种未知的情况，本能地警觉起来。

玲玲蹙起眉头，示意大家别出声，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凑近猫眼往外看去。

视野里，只看到一顶压得很低的黑色鸭舌帽，宽大的帽檐完全遮住了来人的面容，只能隐约看到几缕垂落的发丝。

看起来——很神秘，甚至有点诡异。

玲玲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手紧紧抓着门把手，没敢开门。

而是提高了声音，警惕地问道：「哪位？找谁？」

身后的李淑敏三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放下零食，围拢过来。

秋秋甚至随手抄起了扫帚作为武器，紧紧握在手里。

屋内形成了一个紧张的小阵型。

「到底是谁啊？」

门外沉默了片刻。

一道清冷丶磁性丶带着令人耳膜酥麻的独特嗓音。

穿过厚重的防盗门传了进来：「是我，苏渔。」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瞬间让屋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秋秋丰满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原本紧张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

作为骨灰级粉丝，这个声音曾无数次在她的耳机里循环播放，陪伴她度过无数个难熬的夜晚。

太像了——不，这就是苏渔的声音！

一模一样！

连尾音那种特有的慵懒都分毫不差。

「这——！」李淑敏眼皮子疯狂乱跳，手指头都在颤抖，「这是玲玲的那个网友？是——是我产生幻听了吗？！」

玲玲也愣住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苏——苏渔？！」

「嗯。」门外的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不是约好了十一点半吗？玲玲，秋秋。」

「嗡——」

四人的脑海中，仿佛同时被重重敲击了一下。

玲玲的手颤抖着，缓缓压下门把手，推开了那扇门。

室内明亮的光线渗透到了昏暗的楼道里。

一幅让她们毕生难忘的画面，毫无徵兆地撞入眼帘。

正门口，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超大墨镜的女人，身形高挑，气质卓绝。

即便看不清脸，那被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的逆天长腿，以及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都已经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而在她的身后和两侧，还站着四个女人。

一个是拎着公文包丶秘书模样的打扮。

另外三个则穿着统一的黑西装，带着耳麦，一看就很不好惹的专业保镖。

眼前这一幕，让她们的大脑彻底宕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紧接着，女人抬手，缓缓摘下墨镜。

仿佛电影画面慢动作般。

那张曾在无数GG牌丶屏幕和时尚杂志封面出现过的绝美脸庞，就这样没有任何遮挡地，暴露在了她们面前。

苏渔！

那个只应出现在巴黎时装周或者顶级颁奖礼上的超级巨星。

此刻，竟然真的就站在她们这间平凡出租屋的门口。

「哐当一」

秋秋手里用来防身的扫帚，脱手而出，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她张着嘴，目瞪口呆，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李淑敏就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玄关的地垫上，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对方，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声。

玲玲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苏——苏——苏——」

（A°≡°A）II

看着眼前这群反应过度的小女生，苏渔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漾开了迷人的笑意。

「不请我进去坐坐？」

她的声音轻柔而俏皮，瞬间打破了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玲玲下意识往后退开，让出一条路，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哒丶哒丶哒—」

硬底皮靴踩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渔步态优雅地走了进去。

身后的私人助理程小曦也跟了进来，保镖们则自觉地背对着守在了门外，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安静得只有苏渔的脚步声。

小小的客厅，因为她的到来，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连空气都变得昂贵了起来。

四个女生站在靠近玄关的位置，谁都不敢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

尤其是秋秋，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目光追随着苏渔的身影，一刻也不敢挪开。

程小曦停下脚步，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叠包装精美的CD。

苏渔随手拿起一张，迈步来到还坐在地上的李淑敏面前，弯下腰，将其中一张递了过去：「你就是刚刚的辅助敏敏对吧？这是你要的，出道十周年纪念版签名CD。」

李淑敏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张梦寐以求的CD，看着封面上那个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谢丶谢——」

「不客气。」

苏渔又给张佳红递了一张，这才来到了姚玲玲的面前。

主动伸出了手，「你好，玲玲，我们终于见面了。你设计的冲锋衣真的很漂亮，版型很好，我很喜欢。」

姚玲玲愣了愣，颤抖着握住她了温润如玉的手，「那丶那是我的荣幸，我——

我特别喜欢您——」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细腻触感。

到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荒诞而虚幻。

随后，苏渔迈步来到程秋秋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极近。

苏渔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像是在审视一件早已熟悉的艺术品。

「苏丶苏渔！」秋秋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大，「我——我——」

她说着话，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苏渔的胳膊。

力道有些大。

她的脸色潮红，眼神迷离而急切，仿佛想要通过这就真实的触感，来确认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偶像，到底是不是真人，是不是一场随时会醒来的梦。

真切的丶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传来。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真的是你——苏渔！苏渔！」

苏渔并没有因为她的冒犯而生气，轻轻抽回被秋秋紧抓的手臂，却没有退开，反而向前迈了一小步。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秋秋甚至能看清她琥珀色瞳孔中倒映出的丶那个慌乱失措的自己。

「你好，秋秋。」她的声音轻柔，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轻易穿透了秋秋的脑海，「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见你了。

秋秋喉咙乾涩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颤抖：「您——您知道我？」

「当然。」苏渔微微侧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那姿态优雅得就像一幅画，「让我想想——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应该是在魔都电影节的粉丝应援会上。那时候，我在论坛里，看到了你和他的一张合照。」

，，「第二次可就有趣了。他去魔都探班我，特意找我要了签名照，还让我给你写了寄语」

说着，苏渔抬起另一只手，替秋秋理了理耳边凌乱的碎发。

「秋秋要像山茶花，冬天也开得红艳艳。」

感受着苏渔带着体温的手指划过耳廓，以及那句熟悉的寄语。

秋秋不可置信地呢喃道：「您丶您和唐宋——早就认识——」

「是啊，很意外吗？」

随着「唐宋」这个名字被提及，客厅里其他三人的心头都重重地跳了一下。

玲玲也终于回过神来，目光呆呆地在苏渔和秋秋之间来回游移，结结巴巴道：「您——您怎麽会和唐宋学长他————」

苏渔回眸，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玲玲，你应该知道的呀。我可是四月」早期的忠实粉丝，我们在小红书上还经常交流呢。

」

「真丶真的是——粉丝？！」玲玲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打结。

「嗯，是啊。」苏渔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甚至还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是他的脑残粉。」

玲玲的大脑仿佛过载了一般。

一个在网上调侃了很久的戏精网友丶赛博情敌丶学长的狂热粉丝————

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顶流天后苏渔？！

这是一种什麽样的体验？

大概是和碰见外星人差不多，三观都要炸裂了！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张佳红和李淑敏作为「听劝改造」时期的老粉，自然也知道【苏渔的四月】

这个ID的存在。

可这——这简直离谱！

当红天后巨星，竟是唐宋的脑残粉？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两人的表情从震惊丶到怀疑丶到开始怀疑人生。

秋秋的呼吸越来越快，整个人都像是要晕倒了一般。

看到她们的反应。

苏渔终于忍不住了，一声轻笑溢出唇间。

她肩头轻颤，如枝头堆雪，清冽绚丽，不可方物。

片刻，她抬起手，将纤长的食指轻轻抵在自己润泽的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与亲昵：「其实啊，他就是我的圈外男友。」

「男朋友想要在网上改造自己，想要创业做服装品牌。我这个做女朋友的，当然要全力支持一下了。你们说，对不对？」

话音落下的瞬间，似乎有无形的冲击波掠过客厅。

几人的世界观，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