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人怎麽能这麽倒霉的啊。搞了半天都是一波人,还都一头撞到他拳头上了??
「裴相公……确实是一场误会……」
裴相公摇摇头,看着那木匣又叹了一声,
「你这样的高手,劫了我的东西不逃,还大摇大摆得送到我家里来。
我起初还以为是什麽仇家找上门来,打算趁机行刺。
可是刚才露了好多破绽给你,你却全无暴起之意,更无防备之心,又不似奸伪之徒。
而且还把真东西还回来了。想来或许确实是阴差阳错,一场误会吧……」
皇甫义小心退步,横鞭护身,挪向窗口,
「裴相公,我本无意与贵府结怨,更不惦记你们的仙缘。
只是确实横生枝节,杀伤贵府的家丁,你要报仇也没什麽好说的。
唯一战罢了。」
裴相公却不答,也不战,只是慢条斯理得解开桌上的包袱,露出那符籙贴得满满的木匣,把那三尺来长的木匣托在手中,
「你可知这件仙缘是什麽吗。」
皇甫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沉默不答。
「是一口飞剑。」
裴相公抚摸着木匣,一时竟目露倦意,
「想来此剑与你有缘……」
皇甫义皱眉,
「在下已声明再三,无意争夺贵府的仙缘法宝……」
「呵呵,仙缘岂是想推就推得掉,想争,就能争得着的……」
裴相公苦笑,
「何况飞剑素来自己认主,这一口剑本是无主之物,只因我母亲当年欠了剑宗一条命,如今总算还清了,便送了剑回来,斩裴家的因果。
倘若玉函能得此剑的认可,或许还能拜在九阴山下修行,还有机会再续前缘,只是如今看来,这口剑,已经被你横夺去了……」
皇甫义心中一动,不禁问道,
「九阴山?九阴山在哪儿?」
裴相公看看他,
「你果然,也想得九阴山的剑传麽。」
皇甫义一时沉默,也坦言相告,
「我要去九阴山,请剑仙出山除魔,还请裴相公告知山人之所在,此事做完了,便回来与贵府了结因果。」
「了因果麽……」
裴相公思考片刻,似乎下定了什麽决心,
「好,我要和你做个交易。这口剑既然与你有缘,强求不得,那便让给你吧。」
皇甫义皱眉,
「在下并无意……」
「既然你有本事杀我的人,夺我的剑,那我要你护送玉函入山,拜在剑宗门下。」
裴相公目光一凝,紧紧盯着皇甫义,
「仙缘难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本就没道理可讲。
如今天下乱世,便是三垣公卿也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京畿的局势越发险恶,门阀的名头早已护不住家业,反而会遭来贼人觊觎,何况我家在京畿掌权多年,早已得罪了数不清的对头,随时可能牵扯进庙堂中的漩涡而颠覆。
而自从当年母亲兵解以来,我绛州裴家也已经几代无有仙缘,好多年没有人能得蕉源洞的真传,如今只能做外门的执事,替九天观做些经营产业的杂事,累世给山里的供奉却一分也不得少的,如此只出不进,便是有金山银山,府中的库藏已支撑不住。
再这样下去,但凡有个劫灾祸至,冤雠上门,都有大厦倾覆的风险,甚至不免沦落到身死族灭的下场。我可不能让裴家百世的基业,断绝在我手里。」
皇甫义一时无语,那毕竟你裴家的事,关他屁事啊??
可裴相公依旧絮叨不停,
「好在如今我裴家子孙之中,以小女玉函的资质最佳,是个身有仙骨的,只要得名师指点,神功传授,一定能得道成仙,庇护家业。
只是那东华山一脉的功法,并不适合女子修行,当年我母亲就是被耽误了。如今我裴家败落,在宗门里也没个靠山,若叫玉函也拜入东华山中,我担心她得不了道传不说,还被那有心人算计,纳了为侣,反过来谋夺我家业。
何况母亲当年被剑宗囚禁,我苦求多年,家财散尽,山上山下竟无一人肯出手相救。呵呵,所以我算是明白了,想来连东华山,也惹不起剑宗吧……
好在如今有个机会,母亲已兵解转世,拜在剑宗中修行,若能把玉函送到她那里去,倒也算有个照应,结了强援。因此我本有心送玉函去九阴山拜师,只是还欠些仙缘,专等这口剑了。阁下既然来了,想来便是缘分到了,那就顺路同行好了。
你既能得飞剑垂青,此番定有仙缘,得遇剑仙,届时还请阁下助一臂之力,与小女一同入山拜师,只要能助她见到我母亲,这因果便算了结,一切恩怨,既往不咎,如何。」
皇甫义也听懂对方的意思了,如今时局动荡,这裴相公心系家业,苦心算计,因此千方百计请了母亲的剑,想给女儿搏一个机会。谁知阴差阳错得,又被自己半路夺去,因此生怕是自家女儿无此缘份。
但皇甫义既然又把剑送了回来,看起来便还有机会,因此打算强行蹭他的仙缘气运,叫女儿做那升天的鸡犬,一道去九阴山拜师。
这听起来似乎还挺合情合理的,但皇甫义现在也给这些中原人整怕了,干起来就动手杀人,说起来就一套一套,不等到图穷匕见之时,天知道他们还有什麽算计,也是提前问道。
「可我若是不答应呢,阁下就要现在除了我?而且我等毕竟已结了死仇,你就真的相信我,会把令嫒送到九阴山?我要是害了她,或者半路自己溜了这麽办,你就那麽信我?」
裴相公看看他,又看看那碗枣茶。
皇甫义反应过来,勃然变色,
「你!你!卑鄙!」
裴相公拱拱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兄弟江湖经验尚浅,又心怀善念,大约没经过多少历练,不怎麽以险恶之心度人的。何况还有主动归还飞剑,自投罗网之事在此,我哪里还看不出,你是个好人呢。
而且看你这身修为见识,想必也是宿卫的家传吧。无需担忧,区区几个下仆,也谈不上什麽死仇。至于此咒只是我家镇魇御下的秘术,只有裴家子弟遇难之时才会发作,用来约束人心的。等到了九阴山,玉函自会替你解了。
毕竟修仙求道,最忌因果,我也希望你们一道拜师,同门修行,以后相互能有个照应呢。」
皇甫义恼怒得盯着对方,很想给他一拳,但哪怕有百年功力护体,连着打了两发炎拳,现下也是筋骨疲软,手足无力。
而听音辨位,发现屋顶屋外,还有一大堆结丹筑基的高手蹲着。皇甫义也知道,裴府这一关强打怕是打不出去了,只得咬牙,
「好!一言既出!」
裴相公点头,
「驷马难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