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笑道:「师父,您就别在试探我了,您刚给我说了院子里的树,转身就让我去佣兵争霸,这摆明了是在警告我嘛。」
「哦?」张静清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是因为我的警告才拒绝的?」
张之维摇头:「倒也不是,我本就志不在此,成王什麽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且,师父您刚才说,院子里的树若能窥得天道,停止生造,就能长存。」
「我推演天下大势,自然也是窥得了其中一角,我知道自己该做什麽,不该做什麽的。」
张静清凝视着张之维,作为师父,他是了解张之维的。
张之维说出的这个答案,他并不觉得意外。
他只是有些不放心,又提点了一次。
年纪大了,说话做事都越来越絮叨了……
张静清心里自嘲一声,摇了摇头,揭过这个话题,道:
「对了,你刚才说推演天下大势,窥得其中部分。」
「你先前也说过,咱们神州再过个三五年会有一个变局。」
「你给为师具体分析一下,这是一个怎样的变局,它如何产生,会怎样发展,又会导致怎样的结果?」
「这只能说个大概,具体细说的话,师父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张之维解释道:「推演天下大势很复杂,要推演其中细节,更为复杂。」
「这就好像是做算术题,普通的加减乘法其实非常简单,心里默算一下就能得出答案。」
「但如果是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的数字一起做加减乘法,那就会很复杂了,一不小心就会出错。」
「所以想要准确的看到未来很难,就如一个人站在高山,他无论他的眼神怎麽好,都无法看清楚下面的全部细节。」
「最多看清楚一个大致的面貌。」
「而我看到的天下大势的大致面貌是……」
张之维顿了顿,不说了。
张静清眼睛一瞪,喝道:「别卖关子,快放!」
张之维尴尬一笑,还是无法像拿捏师弟们一样的拿捏师父啊,他继续道:
「反正这次变局之后,咱们神州的未来,绝大概率是好的。」
这并非宽慰之言,也不是从过往记忆中的经验之谈。
而是这几个月,他动用重瞳,夜观天象,推演天下大势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绝大概率是好的?」张静清若有思索。
未来并未发生,既是推演,就算推演之人的能力再怎麽高深,也不能百分百的断定。
张之维这小子虽是个大嘴巴,但他并不添油加醋的搬弄是非。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事,除开他故意耍你外,大部分还是严谨的。
既然他说绝大机率是好的,那基本可以断定,未来是光明的。
一念至此,张静清心里大喜,之前那点忧国忧民的惆怅不再。
他拍了拍张之维的肩膀,没再多说什麽,起身下了天门峰。
「恭送师父啊!」
张之维走到悬崖边,对着师父的背影挥手喊道。
师父背影越来越远,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张之维退回歪脖树的修行结界中,盘膝坐下,开始思索起刚才和师父的对话。
院子里的树……客观……天道……
客观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是基于所处环境而定的。
身处天师府,天师府就是客观存在的。
身处天地中,天地也是客观存在的。
所以,天师府的院子是树的天道,这片天地也是树的天道。
天师府是树的天道。
谁又是我的天道?
如果是天师府的话,以我现在的实力,当我像树一样冒头的时候,什麽能砍掉我?
答案呼之欲出——天师度。
那又该如何克制呢?
是像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那样传度成天师,然后摆脱天师度,再传出去,获得逍遥自在。
还是像张楚岚那样,直接拒绝?
张怀义那样,直接就跑路了?
相比之下,张之维觉得还是后者更靠谱一点。
张继先这个九岁成道的祖师爷,实非常人,他的事迹,不具备任何参考性。
「既然如此,那师父您就好好活着吧,别一天天的想传出去!」
张之维自语,随后,他又在想,如果把这个客观参照物放大到整个神州,谁又是天道?又该如何克制?
其实,相比较天师府,这问题更简单。
他也已经有了答案。
「项羽失败,是他窥不见天道,如果他窥见了呢?」
张之维想起了,文字创造者,圣人仓颉。
仓颉是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重瞳者。
从后面的那些重瞳者来看,仓颉必不简单。
他也是风后奇门的开创者,风后同时期的存在,甚至地位还在风后之上。
但他为何没有像五帝之一的舜一样成王?
因为,他的上面是三皇之一的黄帝。
如果说,张伯端是后天异人的祖师,那黄帝就是所有异人的祖师。
仓颉窥探到了天道,所以选择了克制,没有和黄帝相争,而是帮助他,开创出了文字,神州华夏文明自此开始。
而黄帝,也用仓颉开创出的文字,留下了很多被无数异人视为珍宝的经书。
譬如《黄帝阴符经》,《黄帝内经》,《黄帝龙首经》……
就连因命风后演成文的《风后奇门》,都是黄帝命令风后,用仓颉的字写出来的。
如果说,仓颉是院子里的树的正面例子,那蚩尤应该就是反面例子。
张之维没兴趣当蚩尤,也没兴趣当仓颉,不过,生于神州,养于神州,他自当回报一些。
张之维闭上眼睛,不再去思考此事,继续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山上的日子依旧平静。
几个月过去。
在补上了上次渡劫的亏空,巩固了修为之后,张之维又有了一些精进。
今天,他向往常一样修行,但却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他结束修行,抬头望天,直觉告诉他,有一很大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