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这时回过神来,看了看桌上那张纸牌。
扑克牌上已没有鲜血染污,纸牌背面的色彩,和他的宙光一样,五色斑斓。
他正想拿起那张纸牌,向张春雷解释今下是甚麽状况,
张春雷看到他的动作,却连忙阻拦:「别动,别动!
「只剩下一张牌了,可不能被你糟蹋了!」
老人勒令周昌不要乱动,他自己也不敢乱动,两人便盯着那张纸牌大眼瞪小眼。
这副情形,让袁冰云维持不住表情,笑出了声。
听到她的笑声,张春雷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恶狠狠地朝周昌丶袁冰云瞪眼,出声问道:「这该怎麽办?!
「只剩一张牌了,让其他后来的调查员还怎麽抽取灵魂拼图?
「后来人不是连灵魂拼图这条路也不能走了?!」
听到他问话,袁冰云也有些担忧,目光看向周昌。
周昌却闭着嘴不声。
「怎麽办,你倒是说话啊,何炬!」张春雷看着周昌那副老神在在的表情,顿时明白,当下情况肯定不似看起来的这样糟糕,他急得连连催促起周昌来。
「你得让我看看这张牌,我才能给你讲清楚这是怎麽回事。」周昌说道。
「最后一张牌了——」
张春雷下意识地开口,话说了一半,他把心一横,一咬牙道,「行,你拿吧!」
说完话,他脸上肌肉抽抽着,牙关咬紧了,看着周昌随意地拿起牌桌上那张牌,将之揭开来。
牌面显露于三人眼前。
分明是一片空白。
「往后的调查员,也不需抽取灵魂拼图,经历和赌鬼赌博的风险了。
「揭开这张牌,牌面就是他们各自的灵魂拼图。
「留下筹码,就能把灵魂拼图拿走。
「另外,当他们看到各自灵魂拼图的时候,也能看到拼图对应的宇宙天体,那些天体,即是徘徊在这个房间里的赌鬼灵魂所化。
「他们可以带着天体一同离开,如此他们可以直接开始拼图的修行,和袁冰云一样一一这条路较为简单,没有太多困难,但选定了这条路,便无法进行『主观意识宇宙」的修行。
「如选择不带着天体离开,便是要走主观意识宇宙修行之路了。
「会很难很难,基本没有甚麽凭恃,但修行出来的力量,却不是单纯的拼图修行可比。」
周昌解释着。
伴随着他的话语,那张空白纸牌上,开始如走马灯般闪过种种拼图图案。
这些拼图图案,皆是纸牌屋里存在的各种灵魂拼图,
听到周昌的解释,张春雷的神色终于稍稍放松,他看着那些不断闪现过空白纸面的灵魂拼图,
一时间没有言语。
袁冰云却在此时想到了甚麽,开口向周昌问道:「现在房间里所有的灵魂拼图,你都已经看过了吗?」
「没有。」周昌摇了摇头,「房间里的存在,可以看做是一个灵魂拼图的雏形,走进来抽牌的人,才能让这个雏形真正演化为灵魂拼图。
「灵魂拼图,本就是人的『自我」的外显。
「每个人对自我的认知都不一样,主观意识也截然不同,他们所形成的灵魂拼图,根本不可能一样。
「现下你们所见到牌面上闪烁过的这种种,只是雏形,唯有人的主观意识,才会使之催化演变,成为真正的灵魂拼图。
「而这些所谓雏形,是那些赌鬼的『自我」。」
袁冰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周昌这番话记了下来。
周昌拉开长桌旁的一把椅子,让张春雷老人坐下,他也跟着坐下,看着对面的袁冰云,
道:「就在这里说吧。
你自己先前沉睡了一段时间,你知不知道?
「在你睡在义庄棺材里之后发生了什麽,你还有没有印象?」
「有。」袁冰云笃定地道,「躺进义庄棺材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能感知到自己还在那副棺材里,只在某一刻,我从那副棺材里离开,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叫黄梁村。
「黄粱村里的村民,日常生活和清末时人基本一样。
「他们这个村子,靠近京城,当时我也是里头的一个村民。
「虽然如此,村民的活动范围却很小,每天基本上都是在一刻不停地劳作,庄田里不停地长出庄稼,黄粱村民得日日不停地收割庄稼,这些庄稼,半数都填进了『村老」的嘴里。
那个村老身躯非常庞大,躺在庄稼田的中央。
「他的躯体和蜡烛一样肥白,头顶生着一团火。
「黄梁村里其他村民说,要是这火灭了,所有村民都得死,村子外面的乌鸦会扑进来,把村民们叼走。
「也常常有人不信邪,趁着村老头顶的火还烧着的时候,跑出村子,往往跑出去一个夜晚,白天就会梦游似的回到村里,睡几天才能醒。
「村民说,这些人之所以还能回来,就是因为村老活着,火还亮着。
「要是村老死了,这些人就回不来了。」
袁冰云的述说,根本光怪陆离,周昌仅能从其言语之中,勉强猜测这黄粱村里的村老,似乎就是这片矿区的第三把火。
毕竟,按照袁冰云的描述,这个村老根本就是一根蜡烛。
而那些逃出村子的村民,似乎就来到了鸦鸣国里,又开始收割『活气庄稼」了。
黄粱村日夜生长,能被一直收割的庄稼是什麽?
那些村民从哪里来?
他们究竟是为谁办事的?
这些问题,询问袁冰云,袁冰云也不知其答案。
周昌只得转而问道:「你在黄梁村的时候,难道也试着逃出来过?」
若不是逃了出来,怎麽可能变成鸦鸣国的割麦人?
「我逃出来过。
「逃出来以后,也没见到村民说的京城在哪里,只是在一片黑漆漆的地方转了很久,看到两朵光一前一后地出现,我选了那朵五色斑斓的光,就回来了这里」袁冰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