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许久,直至那些马车消失于长街之上,季忧转身去了城中灵石铺子,花了一大笔血汗钱。
炼体是个坑。
季忧数着银票,有些骂骂咧咧。
他刚开始选择炼体,一方面是因为需要快速提高战力,一方面就是因为不需要依赖丹药与灵石。
但现在看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不过好就好在季忧已经没有先前那麽贫穷了。
随着丰州的生产力提高,再加上与妖族的货物交换,季寨每年所盈利的银子已经足够支撑他的修炼了。
等买完了灵石之后,季忧便去了城中无虑商号。
果不其然,商号之中存了一封给他的传讯。
季忧将信笺拆开,轻轻在其上扫过一眼,眉心便忍不住稍稍皱了起来。
接着他将这封信揣入袖中,灵气呼啸之间向南而去,转眼之间越过了城池。
信是从灵州寄过来,字迹属于灵剑山小鉴主。
里面只有四个字,上面写着丹宗有难。
颜书亦傲娇的很,自相识以来,除了给自己的回信之外,从来都不会主动寄信。
因为对她而言,回信是对陌生男子的赏赐,但主动寄信就说明有点想念。
所以若不是真的事态有些紧急,颜书亦应该不会特地通知他,甚至是自己亲笔所写,而未让丁瑶和卓婉秋代劳。
不管是发生了何事,先去看看再说。
层云之上,季忧以灵气御空,随后飘然落于山巅,接着靠着纯粹肉身向前踏出,跃空如飞。
他的灵气量本就要比普通的修仙者多,加上肉身之力,呼啸之间便已驰行天外。
青州与凉州相邻,但因为丹宗在凉州东部,距离并不算近。
数日之后,季忧风尘仆仆地来到了丹山之下,便见到山脚的位置已经停了无数悬挂着仙宗旗帜的马车,沿着山势错落排开。
这些马车全都是通体玄黑,悬挂着青铜角铃,朱漆描金的云纹宝盖下垂着鲛绡帷幕,被山风吹得忽起忽落,与他在云州官道上所遇到的几乎一致。
原来那些马车都是要往丹宗的季忧默念一声,随后沿着山道而去。
他未见到丹宗的护山大阵开启,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
留在山脚的并不只有马车,还有一些看守的仙宗弟子,境界高些的驻守于原地,境界低些的则在环山的一处河流旁饮马。
此时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这些留守的弟子纷纷举目看向季忧,目光稍稍有些惊论。
「季忧,他怎麽来了?」
「丹宗之女似乎是季忧的道侣。」
「丹宗不是对外宣称此事是谣传?」
「许是季忧想娶,丹宗不许,不过两人之间想来是有私情的,元采薇新元还是在盛京过的。」
「丹宗不是有意与山海阁缔结姻亲?这——」
「又并非是住在一起,何况山海阁想与丹宗缔结姻亲可不是单纯为了一女子,那可是为了千金难购的丹药。」
此时的季忧正在沿山而上,迎着春凉的山风向着山门走去,随着海拔的逐渐升高,目光之中出现了一只顶天立地的三足洪炉。
这里是丹宗的丹霞坪,面积广阔,依照山势而建,从山门处向上有九处落差,铺向山顶。
上次来丹宗的时候,他常见丹霞坪有弟子在此修行玄玉丹手,但此时的丹霞坪却到处都是来自各大仙宗的修仙者。
他们穿着区别明显的仙袍,有的负手而立,有的在俯瞰云海,也有的在丹师的陪同之下细品药茶。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些不是仙宗弟子,也不是丹宗丹师的人正于角落之处聚集,有老有少。
他们身边通常有一位丹师陪伴,似乎正在观察这些修仙者。
如同山下的那些弟子一样,随着季忧来到了丹霞坪,那些仙宗门人也不禁转头望来。
这些人比山下的那些年岁要大,气息也更强,看到他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异而警惕,异过后便是敌视。
季忧断供灵石一事算是得罪了全天下,但凡需要悟道的修仙者没有任何一个看他顺眼的,这等反应也不奇怪。
他并未在丹霞坪久留,而是转身择了一条僻静的山道,随后向着后山的方向而去。
丹宗的气氛很怪,不像是有大事发生,反而像是一场单纯的集会。
不过丹宗因为没有战力,这些年一直都处于半封山的状态,即便是有仙宗来人做客也不一定会全都请到山上,所以这麽多仙宗门人聚集于此本就是个问题。
不过光靠猜测的话根本猜不出什麽,还不如直接找元采微问清楚。
丹宗有难·
他不觉得这四个字是颜书亦是无的放矢,这丫头最怕自己和元采薇单独见面而被抢了男人,根本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季忧踏山而行,于一片云雾遮蔽的山峰之间呼啸而过,落在了一处以十二根青竹为骨,挑空而建的竹楼小院之中。
这元采薇的住所,只是方才以神念探查之时,他发现竹楼中并无人在。
哎呀一一季忧推门而入,便见到一间雅致的房间,茶案丶书案丶画案丶床榻,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条。
很快,他就被靠窗的画案吸引了目光。
案上有一张还未完成的画作,是新元的灯会,而画中明显是自己的身影。
季忧此时伸手朝向画筒,将先前的一些旧作展开看了看,看着看着,眼神逐渐变得古怪。
怎麽没穿衣服的这麽多?
这个是露着胸膛的..—
看着看着,他就看到自己以坐姿呈现于画中,勃发之姿几乎能戳破画纸的一副。
元采薇一直都是以知书达理丶温婉端庄的形象示人,笑不露齿丶言谈温和,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会画这种大作。
关键是,这画卷上的墨迹已出现了旧色,显然不是新元前夜吃过之后才画的。
这让他想起了当初来丹山,被元辰骗入药池的事。
当时自己醒来,腿上便盖了一条绸子,结果元采薇硬说没看,直到现在,季忧才知晓她当时观察的有多麽清楚。
这若是流传了出去,自己估计真的要满天下都是未婚妻了。
正在此时,季忧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于是稍稍收敛气息向外看去,接着便推门走去。
来者是个婢女打扮的少女,手中端着盛满了药花的药筛,进院后便走到了竹架旁像是要晾晒,
听到季忧的开门声吓了一跳,立刻转身回眸。
「姑———姑爷?」
「?
听到这句称呼,季忧的眼神出现一丝迷惑。
因为他很确认自己没见过元采薇的婢女,那麽相应的,这小丫鬟也应该没见过自己才对。
不过下一瞬,随着那婢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脸色微红之后,季忧总算是明白她为何会认识自己了。
元采薇这丫头,画完了也不收好。
小丫鬟有点自来熟,要不然也不会开口就敢喊姑爷,她自称叫雾月,是元采薇的贴身婢女。
「那你家小姐呢?」
「回姑爷的话,少爷被强制自愿闭关了,我家小姐在替他守关。」
季忧听后嘴角一抽,强制自愿可还行:「他们在何处闭关?我能否去见见?」
雾月听后立刻摆手:「他们闭关的地方在最顶峰的瑶光殿,宗内有令,不许人随意接近。」
「那你可知道为何有那麽多仙宗门人来了丹山?」
「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不过掌教昨日下了令,除了派到丹霞坪的丹师之外,其他人都留守院内不得出入。」
「那你们掌教呢?」
季忧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摸清发生了什麽,既然见不到元采薇和元辰,也就只能去寻掌教了。
谁知霁月听后小脸微皱:「掌教病了,在玉衡殿养病。」
「号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丹宗掌教病了?」
「此事我也不知,但宗里就是这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