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又有部分汉臣先一步迁往京洛,两地设政,又有小皇帝时时来信问政。
孟长盈每日光是处理国事,都要熬到深夜。就算是进补再多也不长肉,一年下来反而更加消瘦。
月台轻叹了一声,心里竟不自觉盼着小皇帝快些回来,好歹能帮孟长盈分担些政务。
可惜京洛事务繁忙,小皇帝也不得空。
更别说这大暴雪,那是想回也回不来。
灯油泡了灯芯,不甚明亮。
孟长盈伏案批公文,又凑近了些,眉心微拧。
月台拔了头上斧簪,用尖头挑起灯芯,剪断一截,灯火霎时明亮。
“主子,要不先歇歇,用些饭吧?”
孟长盈摇摇头,眼都没抬:“不必。”
说话间,才发觉喉咙干涩。她随手拿起茶杯,手中公文都没放下,就这么喝了两口,润润喉咙。
月台在一旁,劝也不好多劝。可只怎么看着,心里又难受。
她快步走出去,星展正和胡狗儿扯瞎话。一个天南海北地胡咧咧,一个在沉默地站着发呆。
两人一动一静,一蹲一站,门神一样。
月台拍上星展的肩:“你进去陪着主子,我去厨房看看汤。”
星展懵然回头,撞上月台发红的眼睛,心里顿时明了。
月台这是又心疼得呆不住了。
“知道了,你去吧。”
瞧着月台匆匆而去,星展摇摇头,用肩膀去撞胡狗儿的腿。
“你说,月台怎么就怎么心疼主子呢?我平时风里来雨里去,也从来没见她这样。”
一听到主子二字,原本一言不发的胡狗儿醒神,搭了句话。
“月台和你不一样,你和主子也不一样。”
星展:“……”
“这不废话吗?”
她白了胡狗儿一样,起身走入大殿:“行了,你自己好好值守吧,我可不陪你了。我要去陪主子。”
胡狗儿默然,不知道是谁陪谁。他一个人还清净。
殿中安静,地龙烧得旺盛,只有孟长盈动纸笔的声音。
星展一进来,就脱了外边的毛氅,往旁边的矮榻上一坐。拿了用铜炭钳翻动炉火,火苗忽高忽低地窜着。
孟长盈忙着正事,星展也不好扰她。没一会,就被温暖火苗烤得昏昏欲睡,东倒西歪。
孟长盈扫了一眼,见星展歪在榻上,手里还拿着铜炭钳,睡得天昏地暗,心中好笑。
她走过去拿开铜炭钳放好,又往星展脑袋下垫了个柔软的棉团垫,再将她刚解下的毛氅盖回她身上。
动作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孟长盈声音放低:“星展困了,就让她睡着吧。”
她是怕月台又直接过来给星展一巴掌。今日是除夕,总不该再训人。
可没人应她。
孟长盈心里一跳,忽然觉出不对。
若是月台,进来一看见星展睡着,早就开口说上两句了。
而且这脚步声,似乎比月台重些,也急些。
孟长盈微蹙眉,一转身,骤然撞入一道宽阔坚实的怀抱。
她一惊,想要后退,腰身却被牢牢揽住。
余光中绿意一晃,孟长盈对上一双笑意散漫的琥珀浅眸。
“雪奴儿要去哪?”
浓眉深目,凌厉英挺。不是万俟望又是谁。
大半年不见,竟突然有种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