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岚的灵气和他妖化时的眼睛颜色一样，是很漂亮的雾蓝色，看得人很是舒服，仿佛陆地上也能凭空生出一片湛蓝海洋。

那缕灵气很快化作一条涓涓细流，是顾山岚今日在术法课上新学的水灵术。

顾山岚对灵气的把控很是精妙，短短几息间，细流便神奇地在他指尖变幻了形状，渐渐凝成了一条水蛇的模样，蛇尾摇曳，看起来栩栩如生。

然而就在为水蛇加注灵气、为其赋予生命力的那一刻，顾山岚的脑海里忽然鬼使神差地浮现出了董远乐在下课后同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一时不察，被扰乱了心神，输注灵力的长指滞了一息。

施法者在施法期间分神可谓是使用术法的一项大忌，水蛇瞬时从中间断开，最终化成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地面。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施得很失败的水灵术。

水蛇崩断的一刹那，顾山岚整个人都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便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自己师尊，眸中掠过一丝轻微的慌乱。

他想告诉师尊，他其实是会水灵术的。

毕竟今天在上课的时候，他就是所有弟子当中施得最好的那一个，就连那位负责教习术法、对弟子们格外严厉的白长老都对他赞扬有加。

方才那只是意外，如果师尊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可以施好。

然而这些话统统都尚未来得及说出口，桃黎就已经快步走过来了。

不知是顾山岚的错觉还是怎么，桃黎的步伐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殷切。

好哇，她才想着没地儿可操心徒弟，机会居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桃黎努力藏起得逞的“嘴脸”，清清嗓子，手便搭上了自家徒弟手腕。

“施术法呢，讲究的就是一个一气呵成，山岚你方才是不是走神了？”

“不过，就算是走神也是可以补救回来的，但必须要及时做出调整，山岚你刚刚只要这样......”

桃黎握着徒弟的手，逮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倾囊相授。

顾山岚却只微微抬着头，一言不发地望着师尊那双栗褐色的漂亮眼睛。

或许是因为修炼的缘故，又可能是最近几个月不用再忍饥挨饿，尤其有师尊热衷于每天都变着花样投喂他。

总之，顾山岚和师尊之间的身高差距越来越小，他也逐渐长成了一个十五岁大的少年应该有的模样。

除了师尊偶尔还会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以外，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和师尊接触过了。

顾山岚的视线缓慢下移，最终落在桃黎眼下那颗不算起眼的小痣上。

等师尊好不容易“叭叭”完了，他才轻声问道：“师尊，我是不是很笨？”

“什么？”桃黎起初还没反应过来。

待听清徒弟究竟在问些什么后，便想也不想就反驳道：“当然不是了，山岚你怎么会这么想，刚学就能把术法用得这么流畅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确没有任何嫌弃之色。

少年的脸上却依然留有明显的失落：“可是师尊，董师兄说，他师尊嫌他笨，怎么教都教不会，说不定后年还要收个新的徒弟来教。”

桃黎立马说道：“那是远乐和师兄他们师徒俩之间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们山岚这么聪明，刚刚分明就只是失误而已嘛。”

她可不允许自己的小花再有任何贬低自我的迹象。

闻言，顾山岚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是么？”

微风拂起额前碎发，几息后，他忽而又低唤了声：“师尊。”

这种时候的桃黎格外地有耐心，语气也跟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