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兄弟
虽然心里这个那个的担忧,但人家都到了镇外,要是不见一面的话,那岂不是把杨家兄弟给得罪死了?
所以李昌言还是让人把张承业给请了进来,还让人去置办了一份席面。
那边张承业进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三个披甲的武土,在把武器交给了外面的镇兵后,就随张承业一起进了军堂。
李昌言笑看一路小跑,便要给张承业行礼,却直接被后者给笑看拉起。
张承业笑道:
「李镇遏,咱们一别经年,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吧!」
李昌言是世代神策左军的,当年祖上是朔方军南下后留在军镇的,而且据说他还是归化契丹人,只不过留在扶风五六代后,那点血早就剩不下多少了。
而张承业是同州大荔的,本就是关中人,和这些世代神策军校都是见过的,所以在晓得现在的扶风镇遏使使李昌言后,他连忙劝住了赵怀安,让他先进去探一下。
能谈那自然是最好的,所以赵怀安给了张承业八万贯柜票,是他到了长安后,在章敬寺存的。
当时赵怀安是这麽对张承业说的:
「要是赵六还活着,即便剩下一口气,那这八万贯就将他捞出来,我不论小张你最后谈了多少钱,这剩下的我都不要,而且要是不够,我这边还会再补!总之,只要赵六能回来就行!」
「可要是赵六死了,那什麽也别说了,那些人谁都别想活!我说的!佛祖来了都救不了他们!」
看着赵怀安,张承业点了点头,然后就拿着传符进了扶风军镇。
等他看到李昌言果然依旧和往常一样,心中稍微有了底,主动揽着李昌言,笑道:
「李镇遏,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从长安来扶风,我的确有一事相求!」
李昌言心里一咯瞪,晓得没好事,这些个官官最忌讳和人家肌肤相碰,现在这个张承业却主动揽着自己,这事大了。
想了想,李昌言半是开玩笑半带着认真,说道:
「张监军,还能有你办不了的事吗?我李昌言也就是个小小的军镇遏,什麽事能办你不能办的?别吓我呀!」
张承业笑着不说话,带着李昌言一起落了座,而随张承业进来的三个武土,直接站在了张承业的身后,不动声色打量着军堂。
张承业落座后,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李镇遏,我也不和你卖关子,这事的确是只有你能办。」
见李昌言不敢哎声,张承业进一步说道:
「你们前几日是不是去岐山提了一个人?」
李昌言茫然,他真不晓得这事,想了一下,便对外面喊道:
「昌符,你进来一下!」
在外面和几个神策正将一起偷摸听的李昌符听到后,直接就跑了进来,抱拳道:
「末将在!」
李昌言问道:
「咱们有弟兄前几日去了趟岐山?还提了个人回来?」
李昌符点了点头,说道:
「是有这事!」
说着,李昌符还对那边的张承业说着这事:
「这事还是杨老公身边的几个神策军托咱们办的,说带个人在咱们军镇里头躲几天,说得罪人了!」
此刻张承业的内心狂喜,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峰回路转,没想到这不是窦家指使扶风镇神策提人的,而是之前安排给赵六一并回乡的那几个神策军安排的。
也对,要是这窦家提人,那还找什麽神策军啊?直接在岐山县寺就弄死赵六了。
这样看来,那位岐山县令到底是个聪明人啊,或者这人压根就没主动通知窦家的人,不然不会到现在,窦家人还没反应过来的。
那这下事就稳当了。
心里大石落地,张承业笑道:
「好,这人我要带走!你放心,这忙有人记住了,让我厚报你!」
说着,张承业直接将八张章敬寺的柜票排在了案几上,接着推向了李昌言。,笑道:
「这就是人家的谢意!」
这张承业真不是寻常人,这八万贯,竟然一分都没想着给自己留,而是一鼓作气,直接拿下李昌言。
在那边,李昌言不吱声了,看着推过来的八张柜票,脑子喻喻的,他忍不住接了过来,看着上头的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他又定神再看了一遍,是的,每张一万贯,八张,那就是八万贯!
李昌言的心怦怦跳,嘴里乾涩,艰难开了一口:
「张监军,这是什麽意思?这是在干什麽?」
可李昌言的手却死死抓着柜票,没有丝毫要再带回去的意思。
此刻李昌言的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他到底是卷入了什麽大事里面,一个人竟然能值八万贯?这人就算是全身金子做的,也不值八万贯啊!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命的意思,而是远远超过八万贯,八十万贯的大事。
想到这里,李昌言的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虽然手还捏着柜票,但还是能说全意思了:
「张监军,咱们还是先把事说清楚吧,不然这钱我是不敢拿的!毕竟真要是咱惹不起的大事,
这八万贯也不够买咱老李家上百口命!」
一听这话,张承业就晓得自己把事弄复杂了,这八万贯把这个李昌言给吓到了。
也怪自己,他平日在杨复光身边,眼晴都是几十万的大事,也就觉得八万贯没太大,可眼前这个李昌言只是一个在西北军镇吃沙子的小军头,这八万贯能养他手上那支扶风兵五六年!
想了想,张承业说道:
「这事呢,如果你不打听,那这事就和你没关系,可你要是知道了,无论是做什麽选择,你都要得罪人,而且都是你得罪不起的。」
「所以,李镇遏还要听吗?」
那边李昌言想了想,看了看手里的这柜票,晓得只要收到了这个不仅是兵马使的钱有了着洛,就是后面再往神策将军去运作也够大半了。
想了想,李昌言就要开口,那边他的弟弟李昌符偷偷拽了一下他。
后者才笑着对张承业说道:
「张监军,这事我先去弄弄情况,别要是提的不是你们要的人,那最后就把事办差了。」
说着,他就起身,带着弟弟李昌符到了厅后的一侧廊房。
而那边,张承业笑着,然后给后面的杨延庆一个眼神,于是杨大郎便偷摸靠了过去。
一到廊房,李昌言就急得团团转,他唉声叹气,犹豫不决。
但他弟弟早就看明白了,毕竟兄长连人家八万贯的柜票都塞在了胸口了,于是就帮他分析道:
「这事是下面人去办的,我也是听过一耳朵,毕竟都是一个军的,彼此之间也是半点小事。当时我问过,说是这人犯了人命案子,说是父母坟被人平了,然后杀了人,之后自己投的案。」
李昌言听了后,惊讶道:
「这还是个豪杰呀!孝义!」
然后他就问向自己弟弟:
「咱们大唐律怎麽判这种呢?」
这种问题他一般都问自己弟弟,他们老李家也是小门小户,都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李昌符解释道:
「这情况比较复杂,有处死的,也有流放的。当时则天皇帝时期,有徐元庆一案,当时徐元庆为报父仇杀死御史大夫,之后去自首的。当时朝廷给出的判决是,处死,但在他的墓前立碑表彰。」
「不过后来宪宗时期,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当时投案自首后,当时判的是杖一百,配流循州。」
李昌言明白了,想了一下,问道:
「人没事吧?别在咱们这边受了委屈。」
李昌言道:
「不会,神策军兄弟安排的,咱们干嘛给人家苦头吃?」
李昌言这才放心点头。
「小弟,你说咱们这事要问吗?」
李昌符想了想,这样分析:
「其实这事不管咱们怎麽选,实际上都有坏处。」
「如果按张承业说的,咱们不打听,那是表面安全,实际上是非常被动的。因为一旦这人是从我们这里放走的,那仇家能善罢甘休?而我们如果什麽都不晓得,甚至后面要防备谁都不知道,太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