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岱听到寿王这麽说,当即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叹他大姨也真是未雨绸缪得很,圣人的生日据此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已经开始操心起来,而且要把争宠固宠发展到下一代中来。
「我每月三日丶八日没有课业,拜问阿母之后便闲在大内,或是出宫拜问宁伯家丶几位兄长家。」
寿王听到这话后连忙回答道,然后又问道:「表兄打算安排何事?会不会太麻烦你?」
「也不是什麽繁琐事情,只不过是往乐官院丶梨园各处欣赏一些声乐,帮助大王翻制一些贺寿曲目可否?大王若想更加诚挚的表达孝心,也可亲自操奏进献。」
张岱又笑语说道,皇帝年纪越大,对儿子们限制就越多,搞得儿子们就算想拍马屁邀宠都途径有限,只能在声色曲乐上入手。
太子丶棣王各有丈人在太常寺任官,帮衬着搞这些事情自然方面。而忠王在有了张垍这个京中红人的妹婿后,也能招用一些词士襄助此事。
寿王原本作为宁王的养子,也可借用一下宁王家的资源。可问题是,这已经牵涉到圣人诸子争宠的问题了,宁王如果公然下场给寿王站台,那也是好好的日子不想好好过了。
张岱身份又不敏感,跟武惠妃母子关系还摆在这里,他如果不帮寿王而让寿王无所表现,反而会显得自己凉薄无情。而且他也压根不惧得罪那几个年长皇子,自然没有什麽心理负担。
「我丶我也要操演?可我不习声乐啊,要不要现在就练起?」
寿王听到这话,顿时变得局促紧张起来。
「倒也不必,眼下时候还早,近期只是让大王先熟悉一下声乐曲目,具体如何可以再作谋划。」
张岱见他已经紧张得有些坐立不安,也不由得暗叹这宁王对其教育也真不好评价是好是坏,好好一个本应桀骜不驯的大唐皇子教得跟个被锤了蛋蛋的温顺小牛犊一样。
打发走了寿王,天色已经大亮,张岱便也移步翰林院的正堂中,准备打听一下他所奏事的后续事态发展。
他也是昨天在见到京兆府所保存的真正卷宗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是被算计着的,京兆府根本就没有办理他购买这一片宅邸的业务,见簿的只有李林甫购买宅邸的记录,而他是与李林甫进行了一个长期租赁的交易。
至于他拿到手的那一份京兆府开具的地契,是由李林甫委托京兆府所开具的,是其一个宅邸中拆分出来的小契约。
而类似的地契主要适用于大家族当中由于聚居在一起,共同继承的财产产生争议后,由官府所开具的一份证明宅邸某一部分的归属权,但却并不能进行独立的买卖。
张岱虽然也已经解褐任官,但却仍未历州县,那里知道这当中的弯弯绕绕。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了这一块宅地的主人,殊不知自己只是寄宿李林甫家中的一个租户而已,对方随时都有权利入讼官府,甚至是直接将他给逐走。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张岱多少也是有点大意了,忘记了李林甫人家才是正版的口蜜腹剑,这一次差点就着了道儿。
也幸亏他自己本身就居心不良,直接把事情捅到圣人面前来,加上之前跟源洁所签订的保证契约,这才让事情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否则单凭京兆府所留存的档案,是完全不足以佐证他的言论,分分钟有可能被对方倒打一耙,给他扣上一个诬告的罪名。
毕竟他也的的确确没有向京兆府缴费,并且收取回执。可见想要占李林甫的便宜,风险也是不小的。
心中揣着几分后怕与庆幸,张岱来到正堂这里,很快就听到了他想知道的内容:圣人一大早便招大理卿丶刑部侍郎与御史中丞来见,而三人也在刚刚进入了兴庆宫中。
这分明是要三司会审的架势啊,上次朝中摆出这个架势出来,还是在洛阳时审问张岱他爷爷张说呢!而今圣人直接将此三司长官再召入兴庆宫中来,想必也是要对此事大加追查。
张岱作为启奏的一方,无疑事情闹得越大对他越有利,且不说报复不报复之类的私人恩怨,他一份奏章便能开启一个大案,无疑也是他作为侍臣的一种荣耀。
可是张岱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因为这件事充其量就是由京兆府发卖官产有欠公正而引发出的纠纷与思考,性质也谈不上有多严重。直接就动用三司长官会审此事,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而且这当中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作为三司长官之一的大理卿,是源乾曜的族孙源光裕。如果其人加入审判此案,又会将案事带到哪一个方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