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心里有数。”他疲惫揉了揉眉心,“他病房应该安排在楼上,你去看他吧。”
钟叔微微鞠躬退出去,金属门栓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响。
窗外的树被大风卷着扑在玻璃上,在寂静中发出细碎的啪啪声。
房间再次寂静。
云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他模样像是生气,她就有点害怕。
她忽然就觉得,可能陆承风并不想她出现在这里。哪怕她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听说他受伤,想过来看看他。
“那是木棉。”
她一怔,愣愣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他低着声音解释:“花期是春天的,它旁边那棵是刺桐,也是春天开,现在看不到花了。”
他抿唇:“我在这边的院子有栽,你想看,明年春天可以来这边住。”
云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说是好像又不对,不是也不对。
只好睁着茶色的眼瞳,紧张地攥紧手心:“嗯。”
他视线缓慢地从窗外移来。
望她片刻,突然扯住她手腕,她手冰凉贴着他掌心,他掌心却是滚烫的:“过来。”他拇指抹过她眼尾时,带着薄茧的粗粝,“没见过血吗,怕什么。”
她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云挽想起来,他们结婚第一年,他每每喝醉酒靠着沙发边,半倒在地毯上,有时候喝得太急,甚至会胃痉挛出血。
她摸出电话拨给医院,满眼焦急,他就在旁边很安静看。
他好像都没有她急,那时候他弯了弯唇,也是这样满不在乎地笑。
陆承风不让惊动救护车,只说喊司机过来送,云挽把他扶上
车,跟着坐进去,他失去力气,倚靠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抚着她颈侧,他深邃的眼睛看她,低低说:“怕什么。”
她有点手足无措到想哭,讲不出话。
他笑了声:“别怕。”
和今天如出一辙。
当时窗外光线,也是这样惨白地照在他肩胛上。
病房里只有偶尔的抽噎,云挽都有点不是很想跟他讲了。
她觉得他明明知道,这么问,故意的。
“不说话?”他攥着她手腕晃了晃,又按在床铺上,“真不说。”
她别过眼,闭紧唇。
陆承风突然扣住她后颈,将人紧紧按在肩窝,血腥气混着那阵油墨香冲进鼻腔。
“你别动!”
云挽真是被他弄怕了,慌忙按住他胸膛,然而又怕伤到他哪里,又不敢碰。
最后被半搂半抱坐到怀里了,她隔着病号服,摸到绷带下,温热结实的肌肉猛地抽搐。
“那你说哭什么,讲了没有事了。”他嘴唇擦着她头发,尾音蔓延消失在发间,掌心却贴着腰线滑到她微隆的小腹,“哭得不难受吗,孩子不闹你?”
他故意这么问,有点哄人的意思。
然而云挽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转不过弯,就是想和他对着干。
她泪又掉了两滴,忍不住抬声:“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他干脆扣住她后颈吻上来,唇被堵住,血腥气混着泪水的咸涩在唇齿间蔓延。
他吻得凶残又狠厉,满是窒息的感觉,云挽尝到他舌尖残留的药苦,还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他从前从不会有药苦,唇齿很干净,没有喝过酒,就只会有一点红茶香,金骏眉这种茶很浓烈,他喝却正好。
那种醇厚的香气,逐渐弥散,侵占她脑袋,云挽思考不了,几乎溺毙在他的气息里。
他一边加深这个吻,睁开眼,抱着她稍微侧过身,另只手伸向床头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