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喑哑难听,“你掉眼泪,我也心痛。”
要说云挽之前还有迷雾,现在怎么会不明白。换做从前,遇到类似情况,她肯定处理得很妥帖。
只是她现在自顾不暇,也就没能力再去承接他的情绪。
她只是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小口,往里灌着风,冷得她发抖。
往日掩埋的委屈,心痛,种种情绪爆发式地涌出,争先恐后,汹涌地淹没了她。
她哭得满头汗,栾琛掏出西装口袋的巾帕,替她擦拭,温声哄她:“不哭了好不好,你怀着孕呢。”
司机大概也是怕出事:“先生,去哪?”
她意识不清,模糊想起梁西岭要给她寄小青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栾琛沉声:“先送她回家里。”
司机一愣:“管家留下来的那套房子?”
“嗯。”栾琛也没心思跟她解释,低头,“我知道你现在住那,乖,想回家我就送你回去。”
她没意识到有歧义,哭得声音糯糯的:“哥哥。”
他脊背僵滞:“嗯。”擦掉她泪,“我在。”
意识到母体的情绪波动,孩子也不安地翻滚起来。
栾琛深深皱眉,抿唇,指端终于搭上去,温柔地抚了抚:“真的不能再哭了,这个月份,会出事的。”
他捏过她手腕,这时候才发现,她怀着孕,手腕却也细得吓人。
栾琛将她掌心搁在小腹上:“你摸摸它,安抚一下。”
她听进去。
哭声渐渐止住,只是浑身的颤栗停不下。车子很快划破银丝雨幕,停在那套庭院不远处。
这套房子周遭树荫浓,他没让她立即下车,还是让她靠在肩头。她掉泪,他就擦掉,她红着眼圈的时候,他就摸摸她肚子。
就那样哄了很久,孩子还是很乖,闹了一阵就不闹了,安安稳稳待在她肚子里。
栾琛颤抖舒了口气:“差点以为要送你去医院了。”
可是去医院就有记录,陆承风查得到,会发疯。他疯起来很恐怖。
她赶紧摇摇头:“不要去医院。”
栾琛不语,将她潮湿的碎发别在耳后:“我记得第一次见你。”
他忽然开口,仿若浅浅笑了下:“还是在大学。”
车厢里安静阴冷,他将外套披在她肩膀:“那时候你很出名,可能你不知道,很多人偷偷喜欢你,我宿舍也有。”
“我原本也不住校。”
他停顿,神情柔软像是陷入回忆:“有次校运会,你帮忙登记,我记得那天你穿一身民国风的裙子,小衫,很温柔,很漂亮,我们宿舍有个男生,还上去问你要皮筋。”
云挽愣愣看他,她也记得这件事,是有个男生过来要皮筋,她当时不解,对方说得也很含蓄。她以为是他身上统一发的运动背心大了,不合身。
没给皮筋,给了两个别针。
栾琛从西装外套内袋摸出东西,那枚别针,熠熠银光。他说:“花钱买到的,不贵,却贵重,我带在身上很多年。”
雨水铺天盖地浇在车顶,又顺着窗户爬下蜿蜒。
她瞪大眼睛。
栾琛合拢粗粝掌心,叹声气将她抱到怀里:“挽挽,要是以后没有地方去,考虑一下我吧。”
云挽怔住了。
她从没有想过,栾琛会对她抱着这种心思。
不,其实从前也有怀疑。
只是她早已嫁人,还身怀有孕。
他也矜贵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