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宁与权艺珍的脸暴露在日光下。
没有恐惧,只有极致的冷静与决绝。
她们是猎物,被困。陈心宁的眼神,在面对敌人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扫过权艺珍,那是一种无声的丶复杂的担忧。
率先靠近的黑衣人一把抓住陈心宁肩膀,用力将她从残破的车内拽出。
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弧线,重重摔落在高架桥冰冷的水泥地面。
丝绸裙摆撕裂,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落地瞬间,用身体做出了一个专业的自我保护姿势。然而,当她被粗暴地拖离时,她的目光却依然紧锁着车内的权艺珍。
紧接着,另一个黑衣人迅速压制权艺珍。她试图反抗,眼神凌厉,但在对方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份抵抗显得苍白。
对方动作更快,力量更强,瞬间将她手臂反剪,死死压制在座位上。她能感受到对方坚硬的臂膀紧勒着她的胸口,呼吸变得困难。
她的视线越过黑衣人的肩头,与被拖行的陈心宁短暂交错,那一眼,包含了警告,也包含了担忧。
两人被拖离车辆,扔在水泥地面。
双手被塑胶束带捆绑,**「咔嚓」**一声脆响,手腕勒紧。行动受限。她们紧绷着身体,强忍着痛楚,但脸上那份高傲与尊严,却未曾完全消逝。
黑衣人无声配合,将陈心宁和权艺珍抬起,如运送货物般,迅速押上其中一辆追击车辆。陈心宁被推进车内时,她的目光依然搜寻着权艺珍的身影。车门**「砰」**一声关闭,隔绝了最後的光亮与声音,将她们困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数小时,或许更久。
陈心宁从一阵混沌的眩晕中清醒。
意识回笼,首先袭来的是一股难以忍受的鱼腥味,混杂着腐烂丶铁锈和潮湿的气息,浓烈得几乎让她作呕。
她睁开眼,视野一片模糊,只见头顶是低矮丶布满锈斑的钢筋横梁间或垂下缠结的电线。
光线昏暗,只有远处透过脏污窗户投进的几缕灰白。
她试图动一下,却发现身体被高高吊起。手腕被粗糙的绳索捆绑,吊在头顶的横梁上,双脚离地,身体笔直下垂。
脚踝处也有束缚,让她无法弯曲膝盖。这种姿势让血液缓慢地向下渗透,手腕处的麻木感很快被针刺般的疼痛取代,肩膀关节也隐隐作痛。
她感到身体的重力正无情地将她向下拉扯,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身为医生的她,大脑在昏沉中依然精准地运作着。
她清楚地知道,这种被吊起的姿势,会导致血液在下肢长时间淤积,上半身血液循环不足。手臂和双腿会很快麻木丶肿胀。
更关键的是,持续的脑部供血不足将在数小时内引发眩晕丶恶心,甚至不可逆的神经损伤,最终导致彻底的昏迷与器官衰竭。
这不是一时的折磨,而是一场计算精密的丶缓慢而残酷的死亡倒计时。她们最多只有几个小时清醒的时间。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丶压抑的呻吟。她艰难地转动头部,脖颈因僵硬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权艺珍就在她身旁不远处,同样被吊起,姿势相同,脸色在昏暗中显得苍白,双眼紧闭,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她的衣服也变得凌乱,发丝黏在脸颊,但那份高傲依然残留在紧抿的唇角。陈心宁看着她,心底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丶深藏的痛惜。
她必须让权艺珍知道这点。
周围的空间广阔而阴冷。一台台生锈的丶废弃的机械横卧在地上,像沉默的巨兽。地上污水横流,发出令人反胃的气味,甚至有不明的液体滴落在她脚下。
空气中,那股浓郁的鱼腥味无孔不入,提醒着她们身处一个鱼类加工厂或海鲜废弃物处理厂。这是一个与她们平日身处的奢华环境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肮脏丶粗鄙丶充满原始恶臭的囚笼,也是对她们身份的无声嘲讽。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陈心宁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胃部翻涌的恶心感。随之而来的,却是身体最原始的丶无法压抑的催促。她的膀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力,从下腹部传来的胀痛感,清晰而急迫。
这种被完全剥夺尊严的生理需求,在如此被公开展示的姿态下,成为一种比任何外部折磨都更深层的羞辱。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因长时间的昏迷和乾燥而嘶哑:「艺珍……」
权艺珍被她的声音惊动,缓缓睁开眼。她的视线在昏暗中扫过周围,然後停留在陈心宁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後是被困後的愤怒与对彼此的担忧。
陈心宁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极致的屈辱感,但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只是那份生理上的急迫感已无法掩饰。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权艺珍,彷佛在寻求一丝慰藉,又像在表达一种无助。
「我…我想尿尿。」
陈心宁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几乎被周围的寂静吞噬,「怎麽办?」
她的目光中,是对爱人展现出的最不堪的脆弱,也是对这份被公开的丶最原始羞辱的无声质问。
权艺珍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能感受到陈心宁语气中那份无助,以及她自己同样涌上来的生理压力。
这句话,在这片污秽的囚笼里,无疑是最直接丶最残酷的羞辱。
它剥去了她们所有的高贵与伪装,将她们打回最原始的丶无法掌控的生物本能,而她们,却只能在对方面前赤裸裸地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