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放杂物的地方。
开门的瞬间,天花板上掉落零碎的灰尘,空气闭塞,充斥着腐木的气息。
喻礼坐在堆放杂物的低柜上,倾身挑开深色窗帘,透过海棠花窗,她望见圆月门前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同样的清瘦挺拔。
喻礼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也看不清唇形,只觉得喻景尧的神色凉森森的,至于程濯的神色——
他留了一抹修挺背影给她,她看不清。
她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刚察觉到喻景尧过来就飞快跑掉的行为十分不妥当。
她明明跟他说过,他们光明正大,不惧人言。
结果到了喻景尧跟前,她却私自跑了,连一句解释都没留下。
可是她又该怎么办呢?
这么多年过来,担忧二哥,关心二哥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见他一个人在花厅里孤清冷落无人搭理就已经让她足够心疼,她又怎么能跟程濯同时出现伤他的心?
谢思齐觉得她会因为二哥给昕昕剥栗子吃醋,殊不知,昕昕就是她哄过去陪二哥说话的。
她不忍心看他孤零零一人无人搭理的模样。
但,这样做,对程濯又何其不公?
喻礼揉着额角,心底一团乱麻。
她又想起谢琬音当年劝她的话——
在她把那架床烧了之后。
“你们这样也不是个样子,不如我给你们做个假身份,让你们出国,到了国外,天高地阔,谁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呢?”谢琬音拉着她的手,“礼礼,你们是亲兄妹,没有谁比你们之间的纠葛更深,无论你们谁找了另一半,你们两个这样的情况,对另一半都是非常不公平的!”
当时,她拨开谢琬音攥着她的手,“走不出的是他,不是我,我相信我能走出另一条路!”
她抱着必胜的信念走进跟梁宗文的婚姻。
结果一败涂地。
她轻轻闭了闭眼。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没有必胜的信念了走进任何一段爱情了。
“咯吱”一声,紧闭的房门开了。
喻礼手指紧紧攥住坚硬冰冷的桌角,眼睛里的紧张显而易见,直到望见来人的脸,她紧绷的身体徐徐松缓下来。
她跳下柜子,几步跑到他面前,仰起脸。
程濯垂眸看着她,挺括西服上匀满粲然的光。
喻礼竟然有些踌躇,她抿了下唇,“你们聊了什么?”
程濯伸臂将她拥在怀里。
他拥住她的动作是很舒缓优雅的,力道却有些大,像是把她紧紧嵌在怀里。
他的吻落在她耳边,手掌深深扣住她纤薄的脊背,手臂青筋浮起。
语气还是沉静温和,不疾不徐,“没有聊什么,聊一些浅显的政治话题。”
程濯简单把谈话内容告诉喻礼,得知并没有发生什么,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柔软起来。
程濯缓声说:“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你似乎有些紧张。”
不能说是紧张,或许可以成为“恐惧”。
他望到她因恐惧而骤然放大的瞳孔,指尖青白攥着桌角,肩颈绷直。
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喻礼。
似乎,她对密闭空间里骤然闯进的人这个场景产生了某种创伤后应激障碍。
喻礼埋首在他胸膛,没有多想,闷闷道:“我以为进来的是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