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啐了一口血,白着脸,抬起玩世不恭的一双桃花眼,“谢观澜,你真狠啊。”
谢观澜深深看他一眼,才带着闻星落离开。
谢瓒揉了揉受伤的胸口,听见身後传来一声轻笑。
太子谢序迟不知何时过来的,手里擎着一只金樽酒杯,含笑倚靠在一截完好的扶栏上,见他转身,便朝他举了举杯。
谢瓒翻了个白眼,“看见心腹被打伤,你很开心?”
谢序迟不紧不慢地吃了口酒,“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和谢观澜交手后全身而退的。怎麽样,谢观澜比之当年如何?”
“更胜从前。镇北王府在他手上,只会比在谢靖手上的时候更加强大。”
谢序迟闻言,又吃了一口酒。
冬夜寒冷,原本温热的烈酒早已变冷。
他品着唇齿间的腥辣,幽幽道:“孤听探子回禀,镇北王府的大半兵马,都困在了西南诸国的战场上。如今的蜀郡,只不过是个空壳。阿瓒,你猜这个消息,几分真,几分假?”
“穆家近在阳城,尚且不能为殿下探听真假虚实,更何况与殿下同在京城的我?”谢瓒不答反问,“唯一可以确信的是,现在的谢观澜,多了一个致命的软肋。”
“阿瓒是指?”
“闻星落。”
书斋。
扶山和曳水守在外面,没让府里的下人靠近。
书斋里陈设风雅,谢观澜吹亮羊角嵌花灯,温和明净的光影瞬间笼罩了座屏前的这一小方天地。
闻星落坐在圈椅上,抬头看谢观澜的侧脸,“谢瓒是谁?”
“宁宁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闻星落沉默。
谢瓒,谢三爷。
酷似四哥哥的眉眼。
妹妹,嫂子……
她道:“不是说,他在西域行商吗?”
谢观澜在她对面落座,“对外的说辞罢了。他十四岁那年就和家中断绝了关系,只身离府不知去向。”
闻星落捏紧手帕。
不对。
她依旧觉得哪里不对。
她记过府中众人的生辰,她记得谢瓒和二哥哥同年而生,只比二哥哥小了几天。
谢瓒十四岁去了京城,而二哥哥恰好是十四岁那年回的蓉城。
她执着地望向谢观澜。
可是青年眉眼沉静内敛,瞧不出任何异样。
於是她问道:“他为何要与家中断绝关系?”
“我若说,他想同我争世子之位却以失败告终,一气之下断绝关系离家出走,宁宁信是不信?”
闻星落不大相信。
镇北王府的兄长都那麽好,府里的气氛也很融洽和睦,怎麽可能会去争夺世子之位?
她不知谢观澜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也不知谢瓒究竟是好是坏,但她很清楚,即便谢观澜有意撒谎隐瞒,也必定是有他的苦衷。
她不再追问。
蓉城的冬夜,分外静谧。
萧索寒意顺着砖缝攀援而上,少女後知後觉地感到了冷。
谢观澜将她的双手捧在掌心,低头吹了吹热气。
闻星落一惊,抬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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