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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日月山河还在!诸位,莫哭;诸位,向前,向前,向前!

拳头丶手杖丶皮鞋,雨点般砸在那金发男人的身上。他的肋骨断裂的声音,像乾柴被踩碎,清脆而残忍。一颗牙齿飞了出去,落在泥泞的地上,沾满血和泥。

"No…… no……"

他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却不是在求饶,而是在笑!

"More(再来)……more(再来)……"

他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颧骨塌陷,鼻梁彻底歪向一边,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右眼却睁得极大,瞳孔里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鲜血从他的嘴角丶鼻孔丶耳朵里涌出,滴在破碎的驼毛大衣上,晕开一片暗红。

一个戴圆顶礼帽的老者用手杖的尖端狠狠戳进他的肩膀,旋转着,像是要挖出一个洞来。

"This is for my daughter!(这是为我女儿!)"

那老者嘶吼着,声音颤抖!

“She was in Nanjing Hospital! Now shell die because of you!(她现在还在金陵医院!我本来今晚会带她走的!但现在,她因你而死!)"

金发男人的肩膀血肉模糊,可他竟然仰起头,用破碎的嘴唇挤出几个字:

"Worth……it……(值得……)"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

随後用最後的力气大喊。

“For the sake of the Empire of Japan!”

“为了大邪倭台帝国!”

他喊了两声……

一句是英文,一句是中文。

保证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懂。

而这两句话彻底激怒了人群。

一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尖叫着扑上来,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跺在他的手指上。

指骨断裂的声音像爆竹炸响,可他的笑声却更大了,混合着血沫,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像是某种濒死野兽的呜咽。

"*Hes already gone crazy!(他已经彻底疯了!)”

有人惊恐地後退。

“Hurry up and kill him!(赶紧杀了他!)”

更多的拳头丶更多的皮鞋,还有雨伞,拐杖,皮箱……都砸了下来!

他的肋骨断裂的声音像乾柴被踩碎,他的牙齿不知被打断了多少颗,都落在泥泞的地上。

他的右眼被一枚戒指划破,眼白混着血水涌出,可剩下的左眼却依旧死死盯着天空,瞳孔里映着燃烧的渡船和黑烟。

“为了……同胞!”

他破碎的嘴唇蠕动着,声音越来越微弱,可笑容却越来越狰狞。

终於,当一只皮鞋狠狠踹在他的太阳穴上时,他的头颅猛地歪向一边,颈椎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後彻底静止。

可他的嘴角——那个血肉模糊的丶牙齿残缺的嘴角——却依旧保持着向上挑起的弧度,凝固在生命最後一刻的狂喜中。

江风呼啸,吹不散码头上浓重的血腥味。洋人们喘着粗气後退,有些人开始呕吐,有些人划着十字,更多人则呆立在原地,看着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他的金发被血黏成一绺一绺,昂贵的丝质领带浸透了鲜血,像一条猩红的蛇,缠绕在他破碎的脖子上。

远处,渡船的残骸终於沉㣉江底,最後一缕黑烟消散在灰暗的天空中。炮声越来越近,像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踏在每个人的心上。

发泄过後的洋人们像一群被暴雨打湿的鸽子,瑟缩着聚拢在一起。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一个方向——那位刚刚开枪的大鼻子老洋人。他手中的左轮还冒着青烟,脸上的皱纹在火光中显得更深了。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抽泣着挤到前面,她的珍珠项链断了,珠子一颗颗滚落在泥地上。

"*Herr Schmidt……(施密特先生……)”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重的法兰西口音!"

“Sie sind der Besitzer der Deutschen Zeitung…… Sie müssen einen Weg wissen……(您是《日耳曼日报》的老板……您一定有办法带我们离开这个地狱……)”

老施密特的眉头紧锁,灰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他沉默地摩挲着左轮手枪的握把,眼神阴晴不定。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年轻洋人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他的颧骨很高,眼睛深陷,像两潭死水。

“Meine Damen und Herren!(女士们先生们!)"

他的日耳曼语带着奇怪的斯拉夫腔调,让人听起来有些别扭!

随後他又把语言,转换为了中文。

所幸这里的洋人的身份,大多都是记者,他们来大夏采访,多少能听懂一些中文。

"我有一个提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安全区!"

年轻人提高音量!又将语言转为英文!

“security zone!”

随後他手指向城内的西北方向!

“国际安全委员会的约翰·贝尔先生,设立了安全区!”

“那个安全区,已经被大夏承认,邪倭台虽然没有承认,但也同意,只要那里没有大夏驻军,就不会那安全区的范围,发起进攻!”

“据我所知,那里已经接收了很多难民!我们也可以前往!”

“当战争结束,我们再回家!”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一个戴着单边眼镜的不列颠贵妇却猛地摇头:

“Live with those dirty refugees?(和那些肮脏的难民住在一起?)"

她的鼻翼翕动,彷佛已经闻到了难民营的臭气。

一个穿着沾血西装的,脖子挂着相机的,梳着单马尾的女记者忽然走到人群中央。她的金发被烧焦了一绺,蓝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她瞪着那个不列颠商人。

"At this time, you still care about this?(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

随後她冷笑着,指向城外炮火连天的方向!

"Dont want to go to the safe zone? Then wait here!(不想去安全区?那就等在这里!)"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The Japanese are very interested in Western women... especially blonde ones……(听说……那群邪倭台人对西洋女人很感兴趣……特别是金发碧眼的……)"

接着那名女记者,也把自己的语言转化为中文。

“这位贵妇人!你也不想沦为那群战争犯的玩物吧!”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那个不列颠妇人的脸,更是瞬间惨白。

而就在这时,老施密特终於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To the safety zone.(去安全区。)"

这个决定像最後的救命稻草,被慌乱的人群抓住。洋人们开始收拾所剩无几的行李,搀扶着伤员,向城内移动。

旁边的宪兵队长,在和老施密特,简单的交流之後,派出几个宪兵,负责护送!

人群渐渐散去,码头上只剩下呼啸的江风和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突然,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那是一个梳着麻花辫,金发蓝颜的女记者,她的相机挂在脖子上,镜头已经碎裂。

她蹲下身,颤抖的手指轻轻拂过死者圆睁的左眼。

“干得漂亮,张明远!”

“但是你疼不疼啊!”

“百分之百的痛觉体验。”

“你是怎麽撑下来的?”

“这和被生生打死有什麽区别。”

“你要是真的活在那个年代,高低是个烈士……”

“可是我记得,你在论坛里说,你最怕疼啦?从小连打针都嗷嗷哭……”

“可你这次怎麽不哭啊?”

“你疼不疼啊!张明远……你是不是很疼啊!”

……

死者的左眼依旧死死盯着天空,瞳孔里凝固着最後的疯狂。女记者的手指沾满血,终於让那双眼睛合上。

她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红花,轻轻放在尸体胸前。

远处,最後一批洋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女记者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她的步伐轻盈得不可思议,像一只黑猫融㣉夜色。

江风卷起那朵小红花,将它吹进浑浊的江水。血色的涟漪荡漾开来,又被新的浪花吞没。

江岸边,像是还有那个金发青年的嘶喊声回荡。

“诸位,莫哭……”

“诸位,向前,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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