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城里,一波烧死了近千人的齐军。
但这一计策只能用一次。
内外的两道门,就这样被堵死了。
用麻布捂着口鼻,在傍晚时分,齐军今日攻势已退后,在城上的宋时安,大声的说道:「用土掩埋,超过尸体至少两尺,夯实,动工时注意蚊虫,一定要拿火把,没有艾草包的就去领,千万别让蚊子咬到了!」
接着,宋时安下了城。
又在街道上,对随行的官吏说道:「所有得疟疾的人,全部都送到军营丶县衙丶监狱里去,以户为单位,分开隔离,不停饮用水煎的青蒿。其馀人,每天都要用艾草煮的水擦拭身体,不要露出伤口,发出血腥。」
「是的堂尊!」
「堂尊,中疟疾人数已经近千了……」
「我知道我知道,就按照我的方法,快去做!别磨蹭,别有自己的想法,全听我的!」宋时安不耐烦道。
「是!」
就这样,他快步的走在路上,一路检查,吩咐。
「咳!」突然的,宋时安咳嗽起来。
一旁的三狗都瞪大了眼睛:「堂尊?」
宋时安没有说话,依旧是捂着口鼻,一边咳,一边安排各种事情。
直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里:「三狗,谁都不让进来,有事在外面汇报!」
………
「士兵伤亡两千一百馀人,百姓伤亡四千七百人……还有得疟疾的,也有千人。」秦廓汇报导。
「我们有疟疾,姬渊也有,不要慌张,按照时安的方法,全部都听他的。」魏忤生吩咐道。
「是。」接着,秦廓便下去了。
在帐篷中,消瘦了一圈的魏忤生,看向了一旁的心月,道:「时安,我好久没见他了。」
「他说抗击疟疾为第一要务,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于别人了。正在,专心的抗疫。」心月说。
而正是因为这个,魏忤生露出了担心的神色:「你去看看他吧。」
「是。」
心月点头遵命。
接着,便离开了帐篷。
魏忤生原本也是住在城楼里的,但被宋时安要求,他晚上必须单人住帐,并且要摆满艾草。
他,也这样被隔离起来了。
心月同样是如此。
按照宋时安的说法,这样不会得疟疾……
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的躲避旁人,终于到了宋时安的帐前。
见她来,三狗有些害羞但也努力开口道:「堂尊说,所有人不得进帐,有何事在外面禀报。」
「我除外。」
心月直接忽视他,便掀开帐帘。
下一瞬,怔住了。
坐在床上,用被子完全将自己包裹,面前就是燃烧着的火炉,这七月天里,宋时安打着寒战,身体不停的颤抖。
她赶紧放下帐帘,进到了帐篷里。
原来,他也得疟疾了!
这时,突然门外有人汇报导:「堂尊,有士卒抵触疟疾患者,抗拒帮忙转移……」
强撑着,宋时安高声道:「接触不会传染!蚊虫叮咬才会!敢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那,那些得了病的百姓,还要送饭吗?」那人见宋时安有些生气,小心翼翼道。
宋时安这下子更生气了,道:「谁说的不送饭?要是有一个百姓死于饿死,我要你的头!」
「是,是粮官说的。」他战战兢兢道,「粮食只够撑到冬季,如果节省一下……能够再抗一段时间。」
「谁让他擅自节省了!」宋时安骂道,「雪下了姬渊就会滚蛋,他不滚蛋我把我的人头给你!」
「是!不,不是!堂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下去!」
愤怒的,他把他给吼走了。
看着他,心月问道:「疟疾,只是因为蚊虫叮咬吗?」
「不然为什麽一到夏天疟疾就盛行?」宋时安反问。
「青蒿水煎会有用吗?你是怎麽知道的?」心月有些好奇的问。
「我就是知道。」
被这般怼回来的心月,看着宋时安的眼睛,少有的声音变低:「脾气这麽大做什麽?」
宋时安也看着她,顿了顿后,回避开视线:「你出去吧。」
说完,他抬起颤抖的手,去拿火炉上的壶把。
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提起了壶,便将水煎的青蒿汤倒进陶碗里。
「不用你,我自己行……」
宋时安不耐烦的驱赶。
但心月依旧我行我素,将青蒿汤倒好后,拿起陶勺,舀了一勺,送到宋时安的面前。
看着她,宋时安充满了费解。
但她的视线,没有因为这拒之千里的表情而游离。
宋时安叹息后,道:「谢谢了,但别待在这里。」
心月不语,对着勺里的热汤吹了几口气后,再次坚持的递送到他的嘴边。
宋时安没辙了。
在盛夏被冻成孙子的他,张开了嘴。
心月,也就这样的,把青蒿汤喂到了他的嘴里。
「应该是很烫的。」
心月见他喝的很从容,便提醒道。
「我现在…就跟在冰窖里一样……」宋时安哆哆嗦嗦道。
「你会死吗?」
心月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得了疟疾的人,很多都死了。
他虽然像是妖孽一样,但毕竟这样的天灾下,他也是血肉之躯。
在心月的汤勺横在自己面前时,宋时安开口道:「你能说一句…大郎喝药吗?」
「为什麽?」
心月不理解。
但宋时安没说话,看上去也有一点死了,于是她毫无感情的开口道:「大郎,喝药。」
宋时安喝了下去。
「舒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