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克复的燕地
天佑历元年末,在春燕城这边。随着咔嚓咔嚓,硬雪被踏碎的声音,一批批农奴们正在雪地里面逃亡。而后面则是十几个昊国骑士赶着马匹追着,马蹄在冰面上踏出浅浅的痕迹,而人与马的呼吸,都喷射着长长的白色气息。
这群南逃的农奴们,在半年前还是在战场上拿着农用铁器和武家军作对的昊天役农军。
现在没有甲胄,没有刀兵,甚至饥肠辘辘的这夥人,奔逃到河下游时,队伍散乱一片,不知道掉队了多少,却又在后面骑士们追逐中聚集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他们低着头丶闭着眼睛,等待被十一抽杀一轮后被领回去时,河下游出现了一队爻军巡逻骑士。这些从昊地脱离的农奴们大声呼喊着,引来这批爻军的注意力。这使得昊国那边的捕奴队们咒骂两句,拍马就走了。
这些昊国农奴们则是朝着南边来的人马跪下,然后乖乖地被驱赶着去了南边战俘营。
…雪花覆盖了脚印,但新的脚印很快又产生了…
而在一整个冬天,南下逃亡的农奴足足六千人,这只是逃过来。那些直接饿死,在半路上没有跑掉,冻死的,不计其数。
武飞得到情报:昊国的春燕城出现了严重的粮食危机。
反观爻军这边,升龙城一带修的农庄中,由于武飞提前输送了大量粮食,并且过冬前就屯了大量柴火,且每十天就会给农奴们清洗外加称体重,所以大部分人活了下来。
当然武飞规划中,这些农奴仅限于活下来,什麽体面道德都被丢掉一边去了。
一个个土围子的大通铺中,农奴们如同耗子聚集在草芥中一样,缩在土炕上。男人一个窝,女人一个窝。
至于「大被同眠」,这些农奴们都做过了,但绝不会天天做,俗话说饱暖才思y欲,对于农奴来说,每天就那麽点口粮,浪费的公粮根本承受不住。
话说在土围房子内的女农奴都是三十五到五十岁。但是由于有身孕的女子是能够领到的个人口粮多一些,所以在这个冬天中这些健妇们都在努力。值得一提,鬼门关对她们来说,在十七八岁,二十多岁都走过一轮了,比起十个月后的劫难,挺过现在的饥荒才是重要。
啥,农奴女中十几岁到二十岁的呢?年轻好看的女俘早就卖给南边军士们做老婆了。
用非常不人道的话来说,农奴们生活的地方,就如同「竹鼠窝」,只是保障存活和生育,所有科学规划也都仅仅为了这个目标。农奴主的管理,就是节约最多口粮的同时获取最多的体力劳动力。
由于这样的的管理太粗暴(太p社),武飞担忧会贻害万年,于是乎给本地分封领主们都打招呼,告诫他们:「目前这个模式是不能长久,一旦仓廪实就必须要知礼节,衣食足就一定要知荣辱。
饶是如此,但爻军的农奴们没有饿死啊!并且农奴们能够陪着领主轮着骑马去外头巡逻,猎杀熊瞎子,这让北边昊国熬不下去的役农们纷纷南下投效。
一整个冬天,在燕地,就这饿不死的情况,竟然造成了民心所向。
…作为现代人感觉到乱世日子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武飞这边经过「间」了解到,目前春燕城那边,最下面的军士阶层,连劳者多奖,勇者多酬劳的奖励机制都维系不了。
武飞感觉到那是一种「你贡献完了就快点去死,不要浪费资源」的统治者算计心态。
例如南逃的,躺在草席上的奴隶的故事是这样:他们在春燕城内修营地,有一个匠人修的营寨要比别人好。在一次大雪中,他感觉到马厩强度不够,对昊天老爷们说了一下,老爷当即让他去修,结果他回来后全身发抖。第二天,果然其他区的马厩都塌了,唯独他负责的区域没有塌陷,而这个木匠却受了风寒。但那个老爷丝毫没有给他药和热汤,甚至连功劳都没给他,最后这个木匠死了,被丢到了城外。
关于这个故事,武飞欲擒故纵,先给予了否认:这是假的。
当武飞这个态度传给了己方审问者后,这个讲故事的人则是格外地激动:」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和我来的人都看到了,那个木老实被丢到河里!不信你去问!「
当作为大人物的武飞的看法得到「否认后」,农奴营的负责人就去尽心尽力核实了。接下来提交的就不再是故事会的版本,而是多个农奴交替验证的证词,其中也包括那个木匠叫做「木老实」,以及被丢出去的时间是去年冬天的十一月二十日。
武飞这边搞情报的原则是,一个人的故事再精彩,也不能纳入分析库,只有交替核实才行。
其实当多位农奴都口口相传木匠的悲惨故事,是真是假已经没有必要了,关键是这个故事在下面这麽传了,而上面昊国老爷们装作不知道的情况,是一种鸵鸟效应。
武飞分析:」春燕城如果真的知道这个事件后续影响这麽大,会及时处理。「
给「木老实」足够的奖赏,其实并不难。之所以默认不回应,是因为「木老实」这样的人太多了,老爷们理亏,所以假装这是「不必在意的小事」,以便于他们还能掌握全局。
实际上昊国的全局已经是控制不住了,在外战不能取胜,内部矛盾这麽大的情况下,已经是一盘散沙。春燕城内的农奴们,不同屯为了一个馒头都争到见血地步,其各个屯之间关系堪比「监狱风云」。
如果武恒羽去年兵临城下打的话,是一场硬仗,但今年不会了。
武飞找来了武恒羽叙述道:」春燕城饿死的人差不多了,将那里打下后就可以安稳过日子。「
武恒羽用灯芯草点燃的火烤着手道:」怎麽个筹划法?「
武飞戴着手套拿着冰凉竹简翻阅:」我这安排好人了,你去的时候,有暗号。会有人打开城门,就算没人开城门,在城墙西南角,墙体年久失修,且那里没有壕沟,强攻也能拿下了。「
武恒羽:」你那些果仁乾粮多准备一些。「
武飞:」那是自然。「
…五百兵马急行…
天佑历2年1月10日,春燕城中。躺在暖炉被褥中的吴高,猛然醒过来。他全身冷汗,在刚刚的梦中,他带领部队在籽河冰面上,与武氏兄弟最后一战。
战到最酣时,结果河畔边上,玉狮脚下的冰面被踏碎,裂纹哗啦啦扩展到整片战场,大军被淹死不计其数。
吴高擦了一下汗,感慨道:「只是一个噩梦,我还有两千兵马,八千民壮,怎麽可能会输了?!」
就在他准备重新睡下时,城内出现了闹腾声音。然而就在他想要训斥自己兵卒为什麽没有及时弹压城中哗变时,他宅子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叫:「敌袭!」
吴高顿时惊讶,敌袭不应该在两百步外城头上喊吗,怎麽突然就在二十步范围内?
吴高并不知道,他在城门那儿的人已经被抹喉咙了。武恒羽部队在南逃农夫指引下,入了城,就和游街一样,一千人分为几路,沿着街道穿梭,而各个营地的役农们在这些日子也被吴高的人弹压习惯了,于是乎这些农奴们看到明火执仗的爻军部队进城后,纷纷躲在自己土围子中,装作没看到。
武恒羽的大军就摸到了吴高的宅子外,吴高做的噩梦,未必不是煞气逼近后的心血来潮。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吴高的宅邸被围起来后,他进行了最后的负隅顽抗。但是攻城锥运到城中后,随着轰的一声,院墙垮塌,武恒羽则是冲了进去。
吴高的亲卫是坚决不投降的。见到武恒羽孤身进来,也奋勇一搏,但是武恒羽提着刀直接毙杀了百人后,是全身血液沾湿衣角,冲到了吴高这里。
吴高已经傻了,他这内宅亲卫的战力,多少也算是「五十位刀斧手」。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吴高面对人间凶虎喃喃道:「你是,武,武,恒羽。」院落中的伏尸受伤者,到落在墙院内外,接无法靠近武恒羽三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