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擦伤看着严重,但其实只伤了表皮,略微渗出了些血珠,薄涂一层药膏就好。手背上的伤口就深了些,须得仔细清理了,再厚涂些药。
裴怀安虽小她两岁,但到底是男子,身量比她高,手也比她大。
几根柔软的手指探进他的掌心中,大手被她抬起,裴怀安忍不住轻蜷指骨,虚虚握住掌心里几根柔荑。
垂眸看去,刚好看到她挽起的墨发下,一截暖玉似的脖颈,线条清丽,泛着层柔光。
喉结滚动了一下,脑中便浮现出那日在马车上,他拱进她的肩颈间……
脸上迅速泛起一阵滚烫,身体里也窜起一股子热意,叫他整个人像是要燃烧起来了。
沈云姝将他手上的伤处处理好后,轻轻吹了吹,待那药膏晾干了些,才抬头看他。
甫一抬头,竟发觉他脖子上还有一道伤口。
伤口细长,在他的下颌与脖子之间,位置隐秘了些,难怪之前没有发现。
“别动。”她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叫那伤口完完全全展露出来,而后蘸取药膏,一点一点按压上去。
见他喉结滚动的厉害,她以为是弄疼了他,便愈发放轻了力道,动作也放缓了些。
终于将伤口处理妥当,药膏涂得有些多,担心被他的衣领蹭到,她便凑过去,对着那道伤口吹了吹。
腰上骤然一紧,沈云姝被一只大手带着,栽进他的怀里。
她一手举着药,一手拿着竹制敷药匙,没有多余的手抵挡,被他拥了个正着,鼻间撞在他的肩上,吸了一鼻子少年身上带着几分汗气的青草香。
“怎么了?”
“你、你方才朝我吹气……”方才往他手上吹的时候,他尚不觉得有什么,可那道温润的带着浅香的气息落到自己的脖子上时,恍若是一个轻柔的吻,隔空落了下来。
完了!
他想,今晚肯定又要做那样的梦了。
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了,裴怀安忙又放开了她,找补道:“那个……我脖子怕痒,你别朝这里吹气……”
“对不住,我不知道这个。”沈云姝搁下药,以手做扇,帮他扇了扇,眸中溢出浅笑,“好了,这两日洗漱的时候注意些,莫让伤口沾了水。”
“好。”
“待会儿用过午膳后,你先午歇两刻钟,下午我在书房等你,帮你温习一下之
前的功课,明日便请夫子过来正式给你授课,可好?”
“……好吧。”
“真乖。”沈云姝对于方才的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见他今日这般听话,还心情颇好地又摸了摸他的头,“那我叫人去传午膳。”
裴怀安偏了偏头,任她摸:“嗯。”
夜里,小雨忽至,裴怀安睡在厢房的床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以一种虔诚的姿态躺在床上。
今晚他准备充足,提前叫人在熏炉上温着水,枕边放着干净的帕子和亵裤,只等着那一场春梦。
然而房中的小灯盏里灯油都快熬干了,他仍是没能入睡。
奇怪,上午他在牙道柳径打马球,下午跟着沈云姝在书房温习了两个时辰的功课,按理说今日无论是身体还是头脑,都该疲倦了,怎的今夜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换了个姿势,侧卧着,将被子拥在身下。
这个睡姿舒服了许多,缎面的被褥里,填的是上好的蚕丝制成的丝絮,轻盈如云,蓬松柔软,让他蓦然想起白日里他下意识将她拥入怀中时,也是这般的触感。
不,她比云朵还要轻盈柔软,身上还有茉莉花的香气。
她的味道是甜的,他尝过,虽然那时候他的意识不清明,但还是记住了她的味道。
他嗅了嗅怀中的软衾,不香也不甜,要是能拥着她睡就好了……
不对,他怎么想到这里去了?
更不对的是,随着脑中浮现的那些画面,他身体的某一处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变化。
“啊!”他叫了一声,惊恐地坐起身来,眸子难以置信地盯着被子下面的某处,喃喃道,“我还没有睡着呢,你怎么就起来了?”
屋外的庆梧听到了他的声音,敲门问他:“郎君,怎么了?”
“没、没事……不,有事,你进来!”
庆梧推门而入,见自家郎君神情呆滞地坐在床上,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
“郎君,可是这房里有老鼠?”他问。
“有比老鼠更可怕的东西……”
“是什么?”庆梧立即紧张起来,“蛇么?”
裴怀安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有条蛇,在我被子里,十分嚣张……”
庆梧一听,脸色大变:“郎君快下来!”
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被子。
裴怀安连忙按住,顺便将庆梧拉到自己床边坐着:“不是真的蛇,是、是……我跟你说实话,你不许笑话我。”
庆梧此时也好奇得很:“郎君,你究竟怎么了?”
“庆梧,我、我……”裴怀安一咬牙,豁出去脸皮不要了,与他说了实话,“我又想女人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庆梧看看他,又看了看被子,终于明白了自家郎君的意思,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裴怀安瞪他:“别哦了,怎么办啊?”
上一次他这般的时候,是靠着一桶一桶的冷水才浇了下去,但那时是在中午,且天气也还暖和,现下马上要入冬了,又是夜里,他可不想泡冷水澡。
“这个好办,”庆梧笑嘻嘻地给他出主意,“郎君你都娶妻了,回少夫人的房里睡不就行了。”
“不行!”且不说白日里沈云姝向他提议同房睡时,他已经拒绝了,就算他回正房睡,两人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庆梧不知晓真正的缘由,以为他还是不肯接纳沈家大娘子,只好道:“那郎君静静心,莫想些有的没的,过会儿就好了。”
“可……我静不下来心……”
庆梧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思忖良久后,说出了一个法子:“其实这种事情,有一个非常简单的解决办法,郎君可听过《笑林广记》中的一首歪诗,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
那首诗词直白大胆,裴怀安听他念完,便领悟了其中的意思,当即燥得面皮通红,羞恼道:“什么馊主意?出去!”
庆梧憋着笑离开。
裴怀安将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屋外雨雾更重,有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吹得灯盏上的小火苗颤颤而动。
厢房内,冗长的安静之后,乍的响起一道难耐的喟叹,又迅速湮灭在晦暗的光影中。
第33章·纯洁x\hw\x6\.c\om(xh/wx/6.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