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眼神
[那天我走到巷口,心里无端难过起来。
原来在我们曾经接吻的地方,
依然有人在游走、相爱、遇见、离散。
只是其中,已再也没有我们。]
周一一早,程巷坐在易渝的办公室里,看着易渝用来当纸镇的那块钻石原石,堪堪忍住了自己的欲言又止。
但她实在忍不住问易渝:“你在干嘛?”
易渝在玩抓子儿。
抓子儿是她们邯城小孩儿从小长大会玩的游戏,一般用石子,或小沙包。
但此时,易渝纤白的指间抓着一块海蓝宝、一块红钻、一块黄晶石……
头也不抬的道:“哦,我试试它们的质感和硬度。”
程巷怒而揭穿:“你就是闲的!”
“啧……你喊什么,吓得我抓子儿都死了。”易渝这才扬起下巴瞥她一眼:“找我干嘛?”
程巷清清嗓子,靠回椅背:“我要辞职。”
她当然不会等到什么周末年会,她诓陶天然的。
她得逃跑。再这么跟陶天然纠缠下去,她得疯。
易渝看也不看她的继续低头去玩抓子儿:“三万。”
“……”程巷拍案怒道:“你以为什么事都是可以靠三万解决的吗?”
“那三十万。”
“像我这么视金钱如粪土本性崇高……啊?”
小市民啊,程巷觉得自己还是小市民了。
即便她现在穿到余予笙身上变得很有钱了,听到三十万,眼神还是情不自禁的亮了亮。
问易渝:“真的?”
“当然是假的。”易渝抬头,眯眼看她:“你真当我钱多人傻啊?”
“喊。难道我做好设计,从长远看还不能给公司赚回三十万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易渝摇手指:“谁是这公司的大老板?我啊!我不能白出这么多钱被你拿捏明白吧。”
“那你还不是被陶老师拿捏。”
“那没办法,谁让她是我最大的摇钱树呢。”易渝猝不及防问:“你因为陶老师辞职啊?”
“啊?”程巷下意识用拇指一摩食指:“啊。”
“理解,理解。”易渝:“毕竟那样的冰山太难撬动对吧?成天面对着她,憋得慌。”
程巷微垂着眼。
要真是完全撬不动也好了。
最怕是现在这样。
她作为另一个人,既怕陶天然对她没感觉,更怕陶天然对她有感觉。
那日灯光昏暝的书房,她凑近陶天然,昏黄摇曳的落地灯,似摇摆不定的记忆,光影落在陶天然微微凸起的唇珠上。
程巷滚了滚咽喉,跟易渝说:“总之,我要辞职。”
“这样吧。”易渝给她出了个主意:“我最近在考察人造石,它们的工厂在鬼笑山。你先去驻扎一段时间,把这季度的设计做完。”
“你
这一次她不想回头,她一次也不会回头,捧着纸箱像小时候看过的TVB港剧丽人一样,踩着高跟鞋走得那叫一风生水起,把陶天然看过来的眼神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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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哪有这么酷。因为根本不是正式离职,程巷也没收拾东西什么的,拎着自己手袋悄悄就溜了。
走之前望一眼陶天然的办公室,百叶帘半闭着,依稀能望见陶天然端坐的侧影,黑长直发顺着侧颊垂下,正同她的助理讲话。
程巷猜不到,等她下班、看见自己空着的工位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曾经小巷突然消失了,陶天然是无动于衷……的吧?
也许等到一年、两年、三年,陶天然会突然有一瞬想起:那个曾经总是围着她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女孩子,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
那一瞬也许她正在街边买一杯冰美。
也许是下班回家、走过那段路灯像轮老月亮的路。
也许是秋日午后、街边飘散着栗子香,她从博物馆找完灵感出来,碰上一队闹嚷嚷正要进博物馆参观的小孩。
程巷根本不知道,陶天然会不会有那样的瞬间想起她。
她也不想知道了。
她悄悄走了。
去鬼笑山驻扎是一周以后的事,程巷忽然拥有了无所事事的一周。
这样的日子程巷从前也经历过,就是她从游戏公司离职后。不过那时候她更惨一点,没钱可花,只能每天家里蹲。
这会儿至少可以坐在街边,喝一杯花式咖啡。
加很多的奶油,很多的糖。
她不惧着自己昂贵的风衣被灰尘蹭脏,就那样随意坐在路沿,像曾经的程巷那样。抬眸望一眼灰霾的天,似要落雨,似曾经胡同里大群大群的鸽子,振翅掠过天际。
她曾经和陶天然躲在她那有棵梧桐树的卧室里接吻,头顶便有这样的鸽群飞过。
隔着瓦片看不见,却能听见它们扑棱棱振翅的声音。浅灰的绒毛掉进人的瞳孔里,好似把眼神也刮得温柔。
有一些瞬间,陶天然的眼神看起来很温柔。
忽有一只皮球骨碌碌滚到程巷脚边。
程巷一扬高跟鞋,将它拦住。
一个奶乎乎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朝她跑来,捡了球,多看她一眼:“你为什么在哭?”
程巷一怔,笑笑:“我没有哭啊。”
抬手一蹭自己的脸。真的没哭,干爽爽的。
她有什么好哭的!拜拜了您嘞陶天然!
秦子荞挺无语的。
因为这位许久没来骚扰她的大小姐,又一次蹲在了她家的电脑椅上。
吃着一包大白兔味的薯片,咔嚓咔嚓,又掉了一椅子。虽然吧这人每次都会收拾干净,但还是看得强迫症的她蹙起了眉。
“你怎么又来了?”她问。
“闲的。”
嗬,还挺坦诚。
程巷问
() 她太有距离感,没人给她敬酒,一杯绀红的葡萄酒握在她纤白的指间似鸽血。程巷看不出她喝醉没有,一张面孔仍是冷白,垂眸看着酒液里浮沉的小气泡,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程巷再把眼神放远,环视这一桌的人。
她们都曾是她的高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