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的牙洞在说爱你。
鼓鼓的胃在说爱你。」
陶天然走进办公室时,神色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助理来通知:“陶老师,大老板找。”
陶天然走进易渝的办公室,自己拉开办公桌对面的转椅坐下。
“你倒挺不客气。”易渝被她气笑了:“知道我为什么宠着你吗?”
“因为我拿了光谱奖。”
“Nonono~”易渝摇手指:“因为你是美人儿啊。”
一边说,一边坏笑着在办公桌下用高跟鞋勾她脚踝。
陶天然木然坐着。
“喂。”易渝不满的晃着自己鞋尖:“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好接近啊?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身边还有没有跟你亲近的人吧你就说!”
陶天然默了片刻,翕了翕唇:“没有了。”
说着瞥了眼墙边的暖气片。
“怎么了?”
“觉得你办公室的暖气片,好像不够暖。”
“真的吗?”易渝一拧眉:“我觉得挺暖的啊,暖得我这几天都上火了,嘴里好大一个泡。”
陶天然从此再没提起过程巷去世的事。
她只是坐在易渝暖气充盈的办公室里,觉得浑身发寒,问了一句暖气是不是不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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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渝:“我找你过来主要是问,回国后还习惯吧?工作啊生活啊。”
说着开始抛桌上一颗正测净度的钻石玩:“说吧,说出来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能让我高兴一下。”
陶天然将那颗钻石从她指间解救出来:“没什么问题。”
与程巷分手后,陶天然赴欧洲进修,刚刚回国不久。
易渝点点头:“那行,余予笙不是也被我塞国外去了么,等她学完回国后,我的左右护法就齐活儿了。”
“不过她到底资历浅,等她回国后,你多带带她。”
“还早的事。”陶天然站起来:“没什么正经事我先走了。”
易渝气结:“你就不能陪我再聊五块钱的吗!”
陶天然觉得脊骨发寒,甚至让她都有点发抖,走回自己办公室的途中,路过办公公区。
余予笙的办公桌空出来,在一片坐得满满的工位间。
陶天然突然顿住脚步。
助理跟在她身后:“怎么了陶老师?”
陶天然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想起一件往事。
那时高三,她搬到邶城一年有余。
记得那年夏天热得出奇,蝉攀附在枝头吱哇乱唱。
她是个不常感冒的人,在那个初夏,却患上了一场漫长的热伤风,向学校请了一周长假。
天气实在太热,园丁来得也不勤。她不怎么出门,站在窗边看花园里的茅草长到了小腿那么长,毛茸茸一片。
门铃声是这时传来的。
陶天然本懒得搭理
陶天然并不真正对这些事感兴趣。
程巷絮絮叨叨的语调和盛夏傍晚的风一起,化为了某种白噪音,陶天然抱起手臂,倚在一旁的木纹廊柱。
记得那天风很轻柔,夏天正好。
程巷说着突然住了嘴,问:“陶天然,你冷吗?”
“?”陶天然摇摇头。
“喔,我就是想着你感冒是不是不能在这里吹风。”程巷足尖轻轻的在地面碾转一下。
陶天然垂眸看她一眼:“头抬起来。”
程巷犹然低着头。
顿了大概半分钟,她扬起那张小小的脸,眼眶泛红。
“我今天去拔牙了陶天然。”她哽咽着说。
“很疼么?”
“也不是说很疼。”程巷拼命的摇头:“不对疼还是很疼的。但是……”
程巷说着嚎啕大哭起来:“我拔完牙后舔着牙龈上那个洞回教室,看着你空了那么久的座位,好像牙龈上的一个洞啊!”
“我突然就好难过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陶天然不懂拔牙这件事为什么这么让人难过,她微一蹙眉,忘了要进屋去给程巷拿一些纸巾。
只是女孩过分浓密的睫哭得湿漉漉,像此刻扫在陶天然小腿的白茅草。
陶天然说不上为什么突然伸出手去。
程巷呼吸一滞,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第二次了。
陶天然伸手碰触程巷的睫毛。她哭出的眼泪浸进陶天然的掌纹,像一个湿漉漉的夏天。
程巷带着忽然停不下来的打嗝:“我就是想跟你说,夏天都到了你怎么还没回学校啊……”
“我就是想跟你说,夏天到了。”
陶天然点点头,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会说出:“嗯,夏天到了,我回学校。”
陶天然没有进去程巷的葬礼,她想象不出来那个总是笑得鼻子皱皱的女孩,在一张黑白照片上会是什么模样。
她没有跟任何人提及前女友去世的事。
接下来一周,陶天然吃得很多。
她没有再点凉皮,也不让自己再吐。
只是一周后,她右牙根肿得厉害,连带着牙龈一跳一跳的疼。
她预约了牙医,下班后走进牙科诊所。
其实她不喜欢看牙,躺在诊疗椅上炽烈的光一照,总有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牙医替她检查完:“只是发炎,不用拔。”
陶天然:“不用拔么?”
“还好你有日常洁牙的习惯。”牙医笑笑:“不然拔牙可难受了,牙龈上突然空出一个洞,比身体其他部分的问题更让人挂心。”
陶天然问:“为什么?”
“你想啊,”牙医解释:“只有牙龈的空洞,你可以拿舌头反复舔对吧?每舔一次,就在提醒你突然少了一颗牙。”
陶天然静静躺在诊疗椅上,没有再说话。
几个月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