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腔从喉咙深处一丝丝地抽,“爹——娘——啊——”尾音要颤着,还要猛地拔高,最后断在半空,只剩急促倒气的抽噎,这抽噎的当口儿正是要得了一片叫好!
一个小小人儿,眼泪汪汪,唱腔含悲,眼中含苦,在座看戏的都陪着他一块儿落泪,一开腔,台上台下总是一片凄凄惨惨。
观众哭罢了,便纷纷朝舞台上扔铜板、扔大洋,金镯子玉戒指也不断砸上来!
柏青夹着步子从入相转下去,膝盖虽然砸得生疼,但他不在乎,上台必是要这样拼的。
另一出就是这跷戏,演一出偷情桥段,总是这种身量未足的少年去扮相。身型要纤细柔弱,再踩上这跷,看得就是这腰臀扭动。
柏青几步跷工,盈盈颤颤,一捻细腰真如杨柳随风。一句“孝衣底下红袄露,想是娘子盼郎归”配上美目一双,眼风在场上飞来滚去,居然真能演出几分放浪轻佻。
几日下来,柏青就唱出了些反响。
白福全因这金主顾二不懂戏,师傅花脸刘又有自个儿的营生,顾不上柏青,便自己留了个心眼儿。
顾二本是给足银钱,他就应该请托儿叫好,可他偏没去安排,就是想看看这孩子有几成的叫座能力。
结果真是让他看准了,这孩子真真儿是棵摇钱树!
不过几日,柏青一上台,底下便自发着叫好儿。小报也开始凑热闹。
有的称这横空出世的孩子是舞台的钱树,有的称他是下一届童伶大王,有的又道这小伶是人间的祸水,还有断言如此媚者,未必能有好结果的,总之乱乱糟糟,捧的骂的都有。
只是顾焕章不看小报,柏青又不识字,这点坏苗头倒全让白福全给捂住了。
是日,有几位号称是结香戏迷的人找去了椿树胡同。
刘启发不在,几人报上名号后,婆娘便带着几人去了正房,又把玉芙和柏青叫了过来。
师兄弟二人一进门,便看到几个文人形象的年轻人站在屋中间,可能是看屋中不甚整洁,都怕衣袍粘了污,便都只是站着。
婆娘是个没见过市面的,本就和几人大眼瞪小眼不甚自在,见俩人来了,便把柏青和玉芙往前一推。
“结香老板,你可认得我们?”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人问柏青。
“倒是认得。”柏青微微一笑,“您几位天天捧我,倒是在戏台上已然看成熟脸儿了,可还不知道几位姓名。”
“是捧你吗?你又没和我们交谈过,怎的知道?”又一个人争着搭话。
“前台听戏的,捧哪一个,我都知道。”柏青也不怯,直言道。
玉芙柔声道,“别看我师弟是小孩子,他艺好,人也机灵明白着呢。”
婆娘听几人聊开了,便往炕上一窝,探着头听着几人来意。
“结香老板果然玲珑心思。”戴眼镜的人一个作揖,“在下沙墨林,我几人正是欣赏你的技艺,特来冒昧拜访。”
这沙姓年轻人又转身略略介绍了身边几人,然后又开口,
“结香老板,现在京城地界儿你算是新秀,我们几个也打算照捧角儿的例来捧捧你。只是…我们都是文人,银钱不足,倒是可以作点诗呀文的。另外我们也认识些会照相的,将来就在报上登你的戏照,造个势头也是好的,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还未等柏青开口,那便婆娘便“哟”了一声。她只听见这银钱不足,“这结香早就有人捧了!您这几位——”又一啐,“请旁去!”
“师娘!”柏青赶紧阻拦,深知师娘是要讲错话,可这人一个白眼儿又道,“人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