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都暂且融化在这月色中了。
“冷吗?”过了许久,周沉璧脱下外褂给人披着,又扯过盘子,“我们,把这饼分了?”
说着徒手就要去掰。
玉芙忙摁下他的手,“好好的东西……祭着月亮呢,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这东西是要分着吃?”
玉芙摇了摇头,推走了盘子。
这饼,是要和家里人分着吃的,自己和他,算得上什么家人?
自己的那份,已在这处算不上家的胡同里和几个同样命薄的师兄弟们分着吃了。
周沉璧瞧见他这失神的模样,一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着人抬起脸来,“又在这儿编排什么心思呢?”
玉芙被他掐得吃痛,却又是摇头。这些话,同他是怎么也说不清的,那便索性不说了,又去拿一双盈盈杏眼觑着他。
“赏月吧。”周沉璧却避开他的视线,转开了脸。
“怎么,腻了?”
玉芙挣扎着起身,跑到炕边打开妆奁。也顾不得细致,只匆匆用指尖蘸了点淡胭脂,胡乱揉了几下,在眼尾颊边蹭出旖旎的红痕。
而后,他转身背对月光,不唱,只凝着气,柔柔做了几个身段儿。一回身,眼波一递,就这么勾向那人,缠缠绕绕的。
不似红尘烈火中的一声叹,而是碧水寒烟里的一缕风。
吹得落花流水,吹得月色苍凉。
带着胭脂香的白腕子辗转,袖角轻颤,似邀请,又似矜持的回避。一把细腰软得不像话,侧倾慢沉,如轻柳,如丝蔓,柔转连绵。好似只有一点难以言传的心事,且都揉碎了,就混着月色,化作若有似无的撩拨。
欲得勾人,却又有几分寂寥。
“学了昆曲的身段?”周沉璧一把拉过他。
昆曲和皮黄不一样,没有大开大合的一个亮相,一个怒嗔,一个高腔,就是这种水磨功夫,若有似无却要扣人心弦。
玉芙的这组身段,收起了烈,扮起了柔,他自己说不清是好是坏。
“小东西,我说你呀。”周沉璧觑着他。
“我怎么?”玉芙眨眨眼,急急问道。
刚才,他分明看到这人眼里有着什么不常见的情绪一闪而过。但再瞧过去,却仍是那张寡淡至极的脸。
眉眼疏离,仿佛万事不萦于心。
“怎么总和我别扭着。”
玉芙听到那人又说。
“我学得像不像,身段好不好看?”他慌慌地问。
周沉璧却没答,一把抱起他,放在炕上。
“地上凉。”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周沉璧没直接上炕,而是一手撑着炕沿,俯身将人困在自己身体之间。一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沉沉锁着他,“小东西,你当我是什么?”
玉芙揣摩不出这几问是何意,只气他气定神闲,却又在人身下动弹不得。
心头那股说不清是羞是恼的火“噌”地窜了起来,他猛地抬起脚,带着几分泄愤的意味,直直踩上那人锦缎衣裳的肩头。
“那我先问问,你把我当什么?”
炕头一片漆黑,只有窗隙漏进几点破碎的月光,斜斜地打在两人之间。
周沉璧一抬手,直直攥住了那段纤细的脚踝。
他力道不轻,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视线也就着月色一路描摹,沿着白花花的小腿一路向上,最终直直盯着这人。
漆黑的眉眼,配着艳色胭脂,本该是折子“艳极而寂”,可偏偏是他,衬得这哀愁也炽热明朗。
他摩挲着掌中微凉的肌肤,声音有点哑,语气仍是未见波澜,“小东西,你想让我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