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当成别的!
眼前这人能有什么用处呢?
他应该骂他,让他把那些个心思收起来。他应该告诉他,拿钱唱戏才是你的本分。
就算两人曾经有什么,那些不值得一提的怜惜之心,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妄。
哪里有什么情分?
玩戏子,凑在一起,是为了快活,为了新鲜。
哪里有当真的道理。
你……怎么就当真了?
他本以为,这“错付”就是结局,他已给这份真情“盖棺定论”。
他的一句“错付”,他的一场大哭,山水一程,便再不相逢。
可那人说不是。
他早就知道了是一场错付,还偏偏飞蛾扑火。
周沉璧腔子里乱撞似的疼着。
一番想法似是对那人的,又似对自己的。听戏这么多年,难免沾上了点儿“痴”。
他捻了捻自己的扳指,新寻的金镶玉,也是价值连城的。他又想起来自己曾经想给这人套个扳指,结果阴差阳错,反而把物件儿都弄丢了。
他其实久没想寻回来,那一刻,原就是要给他,不在自己手上了,反而清净。
他又恨自己这桩懦弱事,又恨自己以为什么都可以给,但却什么都给不了。
有什么给不了的?
周沉璧突然觉得没有那样失控。无非就是戏楼园子,头面行头,三媒六聘,一世安稳。
一个戏子能要什么?
“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看院子。”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
然后自己的眼镜被带上了,头发也被拢了拢。
“你该走了,天儿都要亮了。”他听见这人又说。
“小东西…”
他虚虚抓住人的手。
小手有点凉,有点抖。他又收紧了手掌,死死握住,他发现自己的手也有点抖。
“小东西……”他俯在人耳边说。
“陪我荒唐一次…你敢不敢…”
俩人额头贴着额头,那么近,呼吸都乱缠在一处。
不待人回答,他又猛地抱着人起身,引起一声惊呼。
有什么不能许的?
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一种他以为早就丢了的悸动。那颗常在金银牌局里泡着,博弈交锋里斗着,就连生生死死也激不起半分挂怀的心,此刻仿佛活过来了似的。
他定定看着他,“小东西,我们俩,痛痛快快好一场!你敢不敢!”
玉芙还没反应过来,泪却已经蹭花了胭脂。
“你敢不敢!你愿不愿意!”他又问。
“我敢…我愿意…”
这次几乎是脱口而出。
“走!”
“去哪里?”
“证婚!”周沉壁荒唐到底——
“这四九城漫天神佛多得很,总得找个地方,叫他们知道,你我从此绑在一处,黄泉碧落,再不分开了!”
周沉壁等人细细穿扮好,俩人便一起踏出了房门。
“你这一番折腾,这班子里头可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