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你拦什么拦!”小凤卿推搡着顾大。
“把胡子先带回去。”顾大一边受着,一边冷着声音对几个家厮道。
“你!你他妈不听我的!你个软柿子!我要他抵命!”小凤卿又使了几分力气搡他,“我也要你抵命!”
顾大又给小厮使眼色,让人先走,转头又是哄人,“凤卿,别气坏了身子。”
“别他妈假惺惺的!”这些人如此草菅人命,莲儿可真是可怜,“你给我弄死他!”
顾大握住他的手,“胡子跟了我快二十年了,他做什么事也都是为了主子,犯的错也多是我授意。他说的这件事我虽然不知情,但却是因我而起,他自有我顾家家法处置。我,我的命抵给你。”说着,顾大竟真从地上捡了匕首,递给小凤卿。
“你!”小凤卿恨他,却没有接。
顾大拉过来他,把匕首放在他手上,把人轻揽着,“凤卿,都怪我,我太想要你了,就做了许多错事。尤其是这出人命官司,你要我偿命,也是应该的。”
“我……”小凤卿梗着脖子,落了泪。“我是没法原谅你了!”
顾大点点头,“我认了。”
小凤卿绷着脸孔,忍着一些情绪,但好像这一刻已然非得说出来了,“我打擂台的时候,真是怕,鸣仙也劝我,但我还是没底。锣一响,我转出舞台就看见一个你,你正卖力地叫好,满头大汗的,可表情倒比我还怕呢。”小凤卿凤目扫过去一点,“我就想,还好有个你,我突然就不怕了。”
顾大盯着小凤卿,痴痴的。
小凤卿又开口道,“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好,一排排银元砌在那儿,都是我的底气。那天,你探着身子,脑袋两边儿是你置办的凤灯,远远瞧着、三头六臂似的。我就想,输了我就不唱了,让你一辈子伺候我也挺好的,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
“你,你怎么从来没说过,嗯?”顾大失神地摇摇他的手,他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小凤卿没使力气,匕首就那么掉在地上,谁都没去管。
顾大的情绪已然有些泛滥,他用力揽着人,身体有些颤抖。
小凤卿似是无奈,“可,可我一上场就忘了你了!也忘了这茬是要说什么!等后边儿想起来了,也只剩下后怕。我想着,幸好没和人说出来,这戏,这戏我是真弃不了!”
顾大看他低着头,便弯了点腰,从下往上把他瞧过去,“凤卿,没事,不用弃。有这么一刻就够了,你就合该唱戏!”
说着,他拿手捻了捻小凤卿的眼尾,果然一层泪,“这就够了,凤卿,别和自己较劲,你好好唱戏。”
小凤卿叹了口气,“现在这戏也是愈发难唱了。”他没头没脑一句,说的是着戏界工会的事情。
“凤卿,你放心吧,你安心当你的会长。”顾大却是懂了,“你听我说,我回去就遣散了胡子。我,我也没脸再扰你了。我的命,你什么时候想要就来拿,我对不起你和莲儿。你我好一场,你给我脸,和我好聚好散,我认了。”
顾大的声音宽厚温和,他的身体也是那样的暖。小凤卿脱了力,第一次地全身心地靠在这人身上。
金宝在碧月楼门口等着玉芙,他盯着牌匾暗自生气,这就想给人换块纯金的,叫做“金玉楼”才好。
等到人了,他却发现玉芙竟然和周太太有说有笑地出来,金宝直直上前去,“周太太。”
“现在是段太太。”她指正,“金爷回来了。”
金宝点点头,“是……段太太。”
“现在女子也能抛头露面了。我便特地来捧柳老板的场。”她道,“玉芙,看你愈发清减,别糟践自个儿的身子。”她拍拍玉芙的手,又转过去对金宝说,“我把柳老板当自家弟弟。”
玉芙柔和地笑了一下。
“我呀,说不清,但你还是没心没肺时候好看!”这人又说这么一句,“行了,车等我了,我先回去歇着了。”说着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