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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阳谋2

李遂宁听得心中大寒,复又听了李周巍对那道人的描述,虽然觉得迷茫,却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抓住核心的一点,急切道:

“一定是有真君道统下命令了,兴许是对广蝉之事的不满,戚览堰狐假虎威…所有安排都已经打乱,甚至南下的时间…亦有问题!”

李周巍并不意外,他早就从杨锐仪的反应中看出许多东西——南北之战本质上是克制的,可戚览堰这一手,绝对把杨家也算计进去了!

李遂宁意思与他相近,抬头低声道:

“晚辈虽然不知北方如今的安排如何…可…可南北本是互相忌惮,戚览堰如今的举动,绝对是极为危险的!”

他低眉,语气急骤:

“对他自己危险,对杨氏来说也危险!”

李周巍微微闭目沉思,突然问道:

“戚览堰已经完全超脱控制,你不必苦想他,你且告诉我,阴司的底牌是什么?”

李周巍前去荒野,杨锐仪便提过他自己的计划,并且一副苦于后方压力的模样,可李周巍并不信他,这位阴司大将军——绝对有自己的底牌!

李遂宁斟酌一瞬,咬牙道:

“万昱剑门剑仙、兑金大真人——凌袂。”

李周巍骤然抬眉。

大真人!

‘他…过参紫了!’

霎时间,李周巍心中一片明晰。

‘难怪!’

杨锐仪原本是怎么安排的?

让刘白镇守白江护住望月湖,而司徒霍守住白邺一带,李周巍与杨锐仪两人齐攻山稽!

倘若这布局仅仅如此,那完全是在饮鸩止渴,刘白与司徒霍两人不但压力巨大,随时有陨落的可能,也根本撑不了多久…可如若剑门有一位执着【大雪绝锋】的兑金大真人走出,这局势就完全不同了!

如若没有这样一位洞天之中出来的真人,让这样一位四神通剑修与李周巍、杨锐仪连手,山稽哪怕是仙金玄铁打的也要被挫成粉末!一口气便能杀到玄妙!

‘而此时的玄妙,不过戚览堰一人而已!’

到时候不要说白江、白邺,哪怕整个江淮一地全都丢了都完全不重要,将山稽这个深入腹地的钉子拔出、一口气拿下桥头堡玄妙,整个江南东部的力量就可以拧成一块,江淮唾手可得!

李周巍抬了抬眉,突然道:

“戚览堰知道么?”

李遂宁沉声道:

“他座前有一弟子,名曰梵亢,亦是天素所钟!”

这魏王踱了一步,喃喃道:

“梵…亢……”

金眸中渐渐冰冷:

“所以…戚览堰提前先发制人,是为了不退出江淮,那道人则是他的底气——某位大人的确不希望事情如此快地颠覆。”

“那如今戚览堰要做什么?将白邺、镗刀这两把刀拔出,将力量攥起来,保住山稽,和大宋多耗两年?”

他的话语让李遂宁沉默一瞬,抬起眉来,道:

“北边的事情难猜…可如今…恐怕只有固守…”

“不对。”

李遂宁抬起头来,发觉这位魏王眼中金色一片,光彩浓厚,冷冷地道:

“没有必要,戚览堰没有必要折腾,他的心思从来不再南北之争上,他算计我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了解他。”

“保住山稽,早一年迟一年,重要么?让大局有这样大的变动,会不会得罪阴司?会不会干扰了哪位大人的布局?”

“那道人兴许是来给他兜底的,但戚览堰绝不会犯蠢,过程是什么样的不重要,可最终的结果重要——他甚至不会守山稽,甚至不会去守玄妙。”

“多耗两年并无意义,白海乃至于江淮…迟早会丢,丢了就丢了,为什么杨锐仪令我固守此地待援?戚览堰的目标是我、是明阳。”

“只要我在庭州,他便会带人来白江,甚至来庭州,临走之前,终归是要压制我,重创我,挫伤我的气象。”

他抬起头,冷冰冰地道:

“命我守在此地,受此镇压,带着一众人等迎接戚览堰等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好,打得伏尸百万、神通重创也罢,终归是会拖住他们。”

“杨锐仪便可以从容拿下山稽与玄妙,乃至于鲸吞万里整个江淮——其他人的生死不重要,而我李周巍又没人敢杀,又有何妨?”

李遂宁对局势的了解极高,一瞬间便反应过来,立刻抬眉,咬牙切齿道:

“两边合到一起去了!”

他心中的雷霆滚了两滚,抬起头来,正要开口,魏王却止住了他,眼中的笑意冰冷:

“无妨,明白即可,不难对付。”

……

山中阴云密布,四境暗沉,戚览堰驾风而归,大殿前收了神妙,把手拢在袖子里,这才迈步往殿内走。

他目光炯炯,志得意满。

两侧的灯光随着法风波动,随着这真人向前,两边的修士满面喜意,传来一声声恭贺声:

“恭喜大人!”

“白邺已克!”

“镗刀受围!”

迈步入堂,便见梵亢急匆匆上来,谄道:

“师尊明睿!李周巍已在庭州现身!”

“庭州好。”

戚览堰面色带笑:

“修武不照。”

他应答归应答,脚步没有一丝停顿,迈步入了后殿,霎时间寂静下来,那长须道人已经立在殿中,含笑看他,戚览堰知道大功告成,道:

“麻烦王师叔了!”

于是端起壶来,意气风发,落坐在桌边,为王子琊满了杯,这才为自己满上,笑道:

“杨氏也要低头了!”

王子琊扫了他一眼,笑容淡了,伸出手来,将他藏在袖口的手拎住,便见掌心一片漆黑,脉络如蜘网,片片暗沉。

王子琊抚了白须,骤然一惊,皱眉道:

“出手了?”

戚览堰这才收了神色,答道:

“夺回白邺…不容有失,自然是该我亲自去拦他,早早把他拖住,才能让白邺的事情顺利…只是把他逼得急了,打出了真火,不得不用了玄鼓之雷,方才压住。”

戚览堰笑了笑,缓和道:

“他也不好受。”

王子琊显得很不理解,摇头道:

“我寿元无多,下山便下山了,也没什么不舍得的,可仰峰…你年纪轻轻,大有前途,又是通玄的凡间道统,何必学那些红尘修士,亲蹈其中?一没有好处,二要沾因果…满身麻烦,到时谁愿意在明阳大局中保你?”

“再者,他日明阳当真成了,你也好,观榭也罢,恐成飞灰。”

戚览堰低头不与他对视,王子琊只好住口,思虑了一阵,目光有了变化,道:

“你当下还要如何?”

戚览堰暗暗观察这师叔的脸色,笑道:

“如今只剩下个大元光隐山,却也是瓮中捉鳖,大欲道围住此山,我等则南下白江,动摇宋疆!”

王子琊摇头,显得有些黯淡,问道:

“随后呢?”

他抚了抚白须,似乎并不支持戚览堰的看法,而是道:

“见好就收罢…我替你出手,已经够杨家喝一壶了,你还要得寸进尺?”

“太危险了!你不是李周巍,不曾有明阳加身,你背后有谁?他能杀广蝉而逍遥自在,你敢杀哪怕一个杨家人么。”

“李周巍作为明阳要害,迟早要死的,他浑然不怕,他谁都敢杀,他的性命早就压在赌注上了,你还有未来可言,可现在…你是在用性命陪他们在赌桌上落子!”

“李周巍杀广蝉固然坏了规矩,我如今下山却不光光是来以牙还牙的,真把阴司打出真火来了,你也好,我也罢,不够人家吹一口气的!”

他已是费了心思劝诫,戚览堰却双眼明亮,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道:

“正是这个道理,我戚览堰被推到此处,勉强兼顾着诸家的利益,阴司一定要收回故地,只要我还要这条性命,明明白白是要低头认输的,无非输得早些晚些,这就是天下大势。”

他的笑容显得阴郁,继续道:

“我本是想压制明阳的,可不曾想到杨氏的立场如此干脆,既然如此,不如我也干脆些。”

“白海一定会丢,江淮的主动权一定会让出来,这是南边的底线,可我能决定杨氏索取江淮要付出多少代价!攻克之后能得到多少地盘!”

“只要我愿意,哪怕玄妙也丢了,我还有能占据镗刀、白邺、称水,多些腾挪的空间,多拖一年便有多一年的好处,时间拖得越久,未来明阳在中原积累力量的时间便越短,七相的准备就越充足…他杨锐仪就越头疼!”

戚览堰顿了顿:

“对卫师叔影响也越小。”

王子琊始终难以理解他要和大宋死磕的想法,直到听见这句话,心中的沉郁便浓厚起来了,道:

“你…你这是…难怪!”

戚览堰笑起来:

“这是阳谋,我明摆着告诉杨锐仪,江淮我不敢不让,可我一定要挫败明阳!一定要让这偌大的淮东之失李周巍得不到半点攻克之功,一定要他重创修养十年、甚至二十年,让整个江淮乃至于齐鲁后续的征战他寸功不能得!”

“只要师叔替我看着东边,他李周巍在白江我打白江,在白邺我攻白邺,在庭州…我顶着全天下的目光都要去一趟!羞辱迫害、杀他血裔、损他气象!”

王子琊目光动容,他摇摇头,缓了自己难以置信的心情,低声道:

“你啊你…太固执了…太看重这个大势了!你…可想过玄楼,难道真的在乎这个么?”

戚览堰却不理会他,极为冷静,淡淡地道:

“最关键的是,做决定的本质上不是他,幽冥对凡间的关注远甚于山中,杨氏必定倾向于简简单单收复江淮,而非迎头同我打一场大决战…这不是杨锐仪一个人的事。”

“这事情,两方都乐意看。”

“此事过后,我会退出红尘,会求着入山,既然王师叔肯来我这里,将来就一定有大人愿意接纳我,我便从此消失,谁也寻不到我。”

“他已经紫府中期,不是明阳暗弱之时,这一记重拳就要打在这个时候,让他上不能连广蝉之绩,下不能合中原之功,却从此找不到我,哪怕他随后成了大真人,到了魏郡,要登真成道,明阳也会记得未报此殇!”

王子琊呆呆地望着他:

“如若你不能功成身退呢?”

戚览堰目光带笑,却溢满了冷酷:

“我知道师叔在暗示什么,他们要脸,我不要,我也不怕得罪那群欲要明阳归位的大人——大不了一死!我陨落了,他李周巍难道还能找来幽冥向我复仇!”

王子琊面色大变: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戚览堰笑起来:

“师叔知道我手里有天素子,便知道我为了什么,我六岁入山,十年不能得气,便被赶下山来,满天大雪,我父亲已死,叔父觉我浪费十年,不能成器,是师祖与卫师叔收留我。”

“后来师祖身死,唯独遗憾不能成道,紧握师叔手,说…【挽阴制阳,唯玄楼尔!】那时仍然满天大雪,这是观化三代心愿!”

戚览堰目光冰冷,笑道:

“他不在乎,我却不能!”

“乘金三玄阙,无势不尊王,登阶须有命,莫学作秦唐——堂堂武関,尚且有如此感叹,师叔也不必劝了!”

王子琊再次默然,眼底的神情凝重了,突然觉得眼前之人与自己印象之中截然不同,突然怀疑起来,神色动摇:

‘灵宝洞天,享用无穷道统、用罢贵奢资粮…却终年无金,屡屡受挫…我被寄予厚望…却也沦落到道轨委出的地步,一个个后辈,无论天资,恐怕连这戚览堰这样的果决都做不到!’

‘难道真如姚贯夷所言【洞天之中无英雄气】么!’

他一阵失神,却听扑通一声,眼前这人已经跪倒在地,对他行了大礼,王子琊悚然,连忙起身避过:

“你这是做什么!”

戚览堰牢牢地盯着他的双眼,道:

“师叔之恩,仰峰没齿难忘,可师叔今天能来此,至少说明晚辈做得不完全错…如若看在父亲的份上,对晚辈有一丝成全…还请告知…大人命令!”

王子琊一阵默然,竟然不知如何答他,良久吐了口气,道:

“魏王斩了广蝉,我亦要除一人方算了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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