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面，没有铺张排场，只是找了个小饭馆随便点三两个小菜，开了两瓶啤酒，算是为老邢同志庆祝升迁。

饭桌上，林然顺口提起过阵子开心网举办第二届东海市漫展艺术节的事儿。

去年第一届的漫展，现场安保秩序工作就是靠当时火车站派出所这边配合支持的。

本来就是分内事。

邢所长听得也毫不犹豫点头，表示自己虽然升迁，但也一定会给老部下那边提前关照，全力配合。

林然笑着开了瓶啤酒，和邢所长碰了一下。

谈完了正事。

接下来就都是些闲聊。

其实两人之间的确没有太多交情，能聊的话题并不多。

但林然是个能聊天的，天南海北各种见闻故事都能说上一嘴，而邢所长在基层派出所多年，见过各种奇闻轶事拿出来也让人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还聊到他当初在部队里的故事，辽北军区尖刀营，自己那位老上级兵王的传奇故事。

说起当初43次全军演武37次第一的辉煌战绩。

其中输掉的几次好像都是退伍兵王阁下不留神吃坏了肚子……令人惋惜。

一顿便饭。

吃喝痛快尽兴，相谈甚欢。

直到最后起身结账时，最后一杯酒，邢所长端起酒杯看向林然，顿了一下，郑重开口：

“这一杯我敬你——”

虽然没有点破说明。

但想要敬的是这次升迁的知遇提拔之恩。

然而。

还未等话说完。

却被林然摇头制止。

只见他也举起酒杯，笑着开口：

“还是我敬您吧。”

“敬您这十多年基层辛苦汗水没有辜负，这一次的提拔高升，合理当然。”

见邢所长欲言又止，林然摇摇头，再次打断：

“有些人泡在东海的灯红酒绿里。”

“警服上惹了脂粉、沾了酒气，革职查办，是咎由自取。”

“这一杯。”

“我敬您，也是祝您——”

“祝您从今往后依旧一身朝气，一身正气，一身杀气。”

酒杯相碰。

话语却仿佛比烈酒更为醉人。

让邢所长的脸庞都骤然醉红一片，心潮激荡间，重重点头：

“好！”

“我邢牧，绝不辜负这杯酒！”

说话间，酒杯仰头豪迈饮尽。

放下空杯，两人对视而笑。

……

从小饭馆离开的时候夜色已深。

路边打了个出租坐上去，终于是准备回家。

夜晚的东海街道上车水马龙，坐在后座，隔着车窗可以看到窗外向后掠去的霓虹光影。

林然低头揉了揉眉心。

稍有些倦意。

一整天把自己丢在各种忙碌的事务中。

这样便能够让他少去想一些在灵泉山发生的那场故事。

即便已经过去两天。

即便那道者已经飘然远遁离去。

可彼时对方的那般举动，那番话语，依旧至今让他心中有着难名的震动。

那份隐隐不对的预感，总还是在心头缭绕不去。

可偏偏又捉摸不透。

所以只有让自己忙碌些。

才能将那些思绪杂念暂时抛到脑后。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投入车内，落在胸口，映照出胸前的吊牌微微反光。

林然下意识拿起吊牌低头看去。

那一行女友镌刻的秀气字迹再次清晰映入眼帘——

【苏女士的林小狗~】

让林然忍不住再次微微笑起来。

伸手将吊牌轻轻攥紧。

握着吊牌，便莫名有种踏实而温暖的感觉。

如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归属，被人郑重而坚定的宣告着拥有的主权。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备注“苏铁柱”。

这会儿的女友应该已经在乱杀宿舍里一个人待着，有些等不住了，才特意电话打来询问。

林然看着来电备注，看看手中的“林小狗”吊牌，忍不住起了玩心。

接起电话。

面不改色张口第一句就是一声：

“汪！”

而同一刻。

刚好听得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意外而熟悉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喂儿子——”

当林家母子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这一刻同时响起。

同时落入彼此耳中。

然后。

空气凝固一瞬。

再凝固一瞬。

直至仿佛要凝固到天荒地老……

林然：“！！！”

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