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这一肚子文章还是一肚子坏水?全往我身上使,亏我还巴巴挤出空闲来,生怕你受了委屈。如今一瞧,谁也比不得你厉害。”
褚巍一放筷子,佯作气恼状,瞪着她。但一身威势都收了起来,只像是在和小妹闹着玩。
孟长盈也搁下筷子,亲手为他倒了杯新茶,推了过去,热气袅袅。
“新春佳节,正是万象更新,表哥怎么还恼上了?”
褚巍接了茶,修长手指在细腻玉壁上来回划动,半晌后,哑然自笑。
“看来你挺喜欢那个胡人,他来一趟,你是开心的。”
孟长盈闻言,恍了下神,但很快就轻轻一笑,安抚似的说:“不耽误事,你不必担忧。”
“我不担忧这些,再没有比你更稳的人了。”褚巍摇头,眼中是纯然的欣赏,和藏于眼底的一丝心疼。
孟长盈只看他一眼,就明白他的意思。她垂目,淡笑不语。
短暂的沉默中,褚巍喝了口热茶,又舒展开眉目。
“那小子赤诚有余,恭顺不足,勉强算是堪用吧。日后杀入胡宫,便留他一命做你的小奴去。”
他有意调侃,孟长盈也很给面子跟着点头。
“那我就等着庭山的大礼了。”
过了个年,局势并未好转。南寺州灾民流窜,不少流民集结起来落草为寇,四处作乱。
临州与周边州郡都忙碌起来,平复乱局,招安判民,安抚灾民,迫在眉睫。
可临州州牧不是个能管事的,上回和褚巍切磋之后,稍理事了些。可临州还有尊建安来的大佛镇着,褚巍越不过他去。
大地回春,草长莺飞,局势却愈加难以控制。
雍帝沉迷佛事,斋戒饭僧,建安周边几郡还在不停地修建寺庙,雕刻石经以为祈福,耗费人力物力无数。
褚巍上书,请将诸州郡难以承担的灾民押去建安,为陛下修寺刻经,以万民之手万民之心刻永传之佛经。
雍帝龙颜大悦,批准奏折,赏赐无数。自此,相邻各州郡压力大大减轻,流民草之流渐渐被压制,褚巍之声名愈盛。
二月末,褚巍决意亲自去建安,面见雍帝请军北伐。
“主子,你真不带我吗?”
日头和暖,孟长盈闭目小憩,星展抱着她手臂来来回回地晃,缠人得很。
小阿羽带着虎头帽,趴在田娘膝头,专注地看她针线来回穿梭,又绣出个耀眼的麒麟小帽来。
万喜也蹲在田娘身边看,一边啃糖一边说:“建安有什么好去的,那里都是和六皇子一样的人,你还想再参加他们的宴会吗?”
星展动作一僵,立刻想起年前的“美人案”、“玉屏风”一事,后来万乐悄悄和她说,那还是能入眼的把戏。建安的贵人们,多的是叫人看都看不下去的折磨人的法子,管那叫做风雅。
孟长盈稍稍睁开眼,瞥向星展发绿的脸色,“还要去吗?” W?a?n?g?址?f?a?b?u?页?i?f?u?w???n????????⑤???c?ō??
星展犹豫起来,她也就是新奇。若建安真像万喜万乐说的那样,她还不如留在临州营好了。
“主子,星展说着玩呢。还是我随你去。”月台将理了理孟长盈身上的薄毯,温声道。
孟长盈按住她的手,捏了下,才淡声道:“你也留在营中。”
月台顿时愣在原地,讶然道:“主子?”
星展也懵了,毛茸茸的脑袋挤进两人中间,瞪圆眼睛:“月台也不带?”
面对两双睁大的眼睛,孟长盈笑笑,摸了摸星展的脸,又轻抚了下月台的脸。
“都不带。”
月台沉稳模样维持不住,慌张急道:“主子,这怎么能行?这样远的路,你身边哪能没有我……”
孟长盈简洁道:“可以没有你。”
短短五个字,月台喉中的话如同被凌空一锤打散了,一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