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敌军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城北,我军只要能冲到城下,架起云梯,就可以打城上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小八去攻城,没那麽危险。」
「而且侄子料定,城内的内应还有。想那保义军抓咱奸细,左右用的就是查访,所以那些不是本城居民往往无所遁形,可要是咱们的内应本就是冤句城人,他又如何应对?」
「现在除了南门,我们已经将冤句三门围起,此时,城内精锐已出北门阵战,只要和曹师雄那边接战,就退不下来。然后咱们这边在东门急攻,然后西门那边再由楚彦威那边截住敌军在西南城外的三寨兵马。」
「如此三面,冤句必下。」
听到侄子主意正,黄丘叹了一口气,没说什麽。
他对于大侄子的军事才能从来没有过怀疑,可大郎在朝廷军中呆久了,脑子都呆木了。
你既然有破城的法子,那为何不和咱们说?还让小八带着怨气下去攻城。明明可以把事情办得漂亮的,最后事办了,人还落不得好。
差老二太多了,看来只能为将了。
咱们黄家啊,就只能指望老二了。
这边黄存解释完,侧耳又听了一段北城那边的厮杀声,忽然从北面奔来一队骑土,他们头抹着黄色额带,一来就冲木楼上的黄存大喊:
「票帅,北城彻底打起来了,曹票帅出动了十道兵马,正轮番围攻出阵的保义军。」
黄存捶了一下围栏,然后对旁边的小叔黄丘激动道:
「小叔,这曹师雄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然后黄存就举着小旗,向着下方挥舞。
未几,楼下鼓角连声,随后营地的木栅被推倒,一支整齐的大军直接出现在了空地。
接着,随着木楼上的旗帜不断挥舞,这支阵列齐整的草军就直奔冤句东城下。
和隔壁曹师雄那样用杂兵不同,黄存一上来就出动了自己的老军子弟,由他编练的三千草军。
他们推着赶制好的云车,撞车,斗志高昂,杀奔城下。
此时,东城头上的守将段忠俭见此,脸色大惊,忙大喊:
「各队准备,回击!杀!使君就在北城作战,咱们必须要顶住!不使使君分心!」
东城段的守军,其核心就是段忠俭的百人牙兵,然后就是八百的寿县卒和一些附军,此时听到段忠俭大喊,忙大吼回应。
北城楼上,赵六正目不转晴地看着城外战事。
土鸡瓦狗!说的就是那些草贼自双方接战半刻,草贼就已经丢了三回,要不是后面突骑压住阵脚,这仗基本都打结束了。
他又扫了一眼,看到对面的草军又上来了一支突骑,大概百人。这样看的话,敌军突骑差不多已经出阵了三四百了吧。
赵六有点担心,虽然现在城外的拔山丶金刀二都依旧战阵严整,但面对如此多的突骑,还是很危险的。
想到这里,赵六手里一捏,发现手心早已是汗湿湿的了。
这个时候,从东城楼那边奔来了两人。
赵六皱眉,段忠俭有什麽事的?
这两人一来后,就告诉赵六一个坏消息:
「东城贼营里藏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队伍严整像是草军精锐,此刻正向东门发起进攻,段团想要求一支预备队。」
赵六愣了一下。
而这个时候,又有两人从西门那边奔来,赵六的心更是一紧。
果然,那边同样带来了坏消息:
「西城外的草军出阵,布阵于野,正堵在三寨营外。」
这个时候,赵六再也耐不住了,他向后门扔了一绳索,然后直接就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一落地,赵六就冲城门洞里的赵怀安大喊:
「赵大,事不对。城外草军是有意激咱们出战,现在东门有三千草军攻城,西门那边同样有一支草军,正堵在张翱他们营外。要不要让韩琼他们退回来?」
此时坐在铁马上,赵怀安一呼一吸,他耐心听完赵六的情报,望着城外已经杀成一团的拔山丶
金刀二都,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赵六。无论城如何,记住,给我死守住那六团狼粪,一旦我升起『保义」旗,就给我烧!听懂了吗?」
赵六重重点头,然后就见赵怀安举起马,对众甲骑大吼:
「稳住,我们必胜!」
「哈哈哈,就这样打!不要留手,给我杀!」
此时,战场上,韩琼甩着手里的铁骨朵,画着圈,兴奋地看着前方拔山都在那边肆意收购着人命。
对面的杂兵在消耗一空后,终于派了一点能打的,有铁铠,有皮甲,看着像那麽回事,可冲起来却还是一窝蜂,完全没有队列可言。
有一二勇武的甲士,冲得很猛,可忽然他前面的拔山都甲士就往后面一撤,然后这人就摔进了阵内,最后被左右持匕首的拔山都甲士给顺着甲片细缝给捅死了。
没有阵型保护的铁甲勇士在面对齐整的军阵,死得就和一只鸡一样。
至于剩下的皮甲士,也被阵内奔出的牌盾刀斧手给刹翻在地,草军勇士一死,馀众直接崩溃。
望着如羊一般胆丧的草军,拔山都阵前爆发出放肆嘲笑,众人齐齐大喊:
「拔山,无敌!」
军阵中的韩琼,捏着骨节作响,哈哈大笑:
「我拔山都!无敌了!」
他高兴的不是拔山都的战力,杀那些草军如杀鸡,那不是应该的吗?
他高兴的是,即便对面溃了一阵又一阵,可拔山都的甲士们还是保持着克制,一点没有要追击的样子,维持着军阵的齐整。
看到前排的甲士开始趁着草军溃退的时候,和后面的甲士换番,到阵后休息,韩琼欣慰点头。
拔不可当,如山之厚,这就是咱们的「拔山都」!
可忽然,他看到西北面卷出一道烟尘,地面在晃动,脸色一遍,大吼:
「敌骑!架塑!」
这一次不用旗帜,一队队人,大吼:
「架塑!」丶「架塑!」—
随后一根根步塑就被架在了地上,末尾的铜尖深深戳进了泥土里。
拔山都在这一刻,仿佛是张起了针刺的豪猪,冲着来袭的草军突骑,大喊: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