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悬空寺
令狐冲在洛阳结识任盈盈之际,约莫是暮春时分,恒山的桃花零星地开了起来。
钟灵秀还在等她的琴谱……没等到。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记不清金盆洗手后的剧情,隐约知道他被困在任我行的大牢,可地牢在哪儿毫无头绪。不过,令狐冲肯定死不了,后来还和任盈盈合奏笑傲江湖曲,曲谱也未遗失。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着急的,大不了等剧情结束再上门,问他抄录一份就是。
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恒山心法已经到了突破的节点,她必须闭关修行一段时间,以达到“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的境界。
定闲师太细细讲解:“六根清净时,耳听不见风吹雨动,鼻不闻草木芬芳,舌不觉酸甜苦辣,身不觉饥渴劳累,意不动贪嗔痴念,心无牵挂,气化清风,是为四大皆空。”
她做一番阅读理解,大概是要浑然忘我,进入玄之又玄的冥想境界,搁在修仙文里,大约是踏入修真世界的第一步。武侠世界是什么情状就不知道了。
定静师太怕她有压力,宽慰她自己尝试三次才成功,第一次摸不到门槛很正常,重在捕捉那一刻的感觉。定逸师太就粗暴得多,直接道:“少思少想,照做就是。”
钟灵秀全都称“是”,规规矩矩地收拾铺盖,搬到悬空寺的禅房里闭关。
悬空寺就是现代的悬空寺,建于悬崖峭壁之上,独坐时能听见外头狂风肆虐,人在天地间无比渺小。
钟灵秀选择一间僻静的禅房,蒲团为床,僧衣为被,生活用品则只有一个水盆,一条毛巾,一个恭桶,一个木鱼,一串佛珠,此外别无他物。
恭桶每三日都会有人来倒,饭食则是每日清晨送到门口,和备考有得一拼。
合拢门扉,修行开始。
前十天按部就班,没有半点感觉,会饿会渴,坐久腿麻,水喝多了想嘘嘘。
她没有勉强,该吃吃该喝喝,困了就躺平睡一觉。
练出内力后,睡眠需求会减少,最多三个时辰必定清醒,好几次她朦朦胧胧醒来,推开窗户,外头还是繁星点点。她就一边吹着清爽的夜风,一边放空思绪,直到太阳冲破云层封锁,轻盈而壮丽地跃入天地,世间就此大亮。
远离人烟后,爱恨嗔痴皆化云烟,难留心头,反而是肉身的感受更明显。
她听见风吹过的声音,舌尖残存的甜味,颈后有点痒,夜里有蚊虫滋扰,嗡嗡烦人。这就算了,悬空寺年代久远,不知藏了多少蛇虫鼠蚁,有天夜里正好睡,忽然觉得脚趾有点痒,起来一蹬才发现是一只蜈蚣。
这一口被咬得可疼,拿草木灰搓了半天才好些。
如此难受,怎么入定?偏偏六根清净就要摒弃这些杂念。
钟灵秀长吁短叹想了半天,不让伤口痛痒和不让肌肉酸痛实无区别,她既然可以让身体减少疲劳,自然也能够令五感封闭。
遂潜心调动内息,控制
,穿过竹林乔木,溪水潺潺,流水落花而去。
门扉外,微不可见的脚步声悄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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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的风波酝酿大半年,终于波及到了红尘外的恒山。
三位师太坐在禅房,商议左冷禅送来的信。
定闲师太道:“左盟主说,辟邪剑谱迄今下落不明,魔教欲斩草除根,大肆入闽,望我等前去相助,你们意下如何?”
定逸师太不假思索:“这是我辈应有之义,不能叫魔教阴谋得逞。”
“于情于理,我们都义不容辞。”定静师太沉吟,“不如就由我带仪清仪和她们走一遭,也好练练胆气。”
定逸师太点头赞成:“小辈里除了仪秀,都没有独当一面的能耐,趁咱们还走得动,带她们多历练历练历练,才好把担子交给下一辈。”
定静师太微微一笑,关切道:“仪秀闭关得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我前些日子才去瞧过。”定闲师太拨动佛珠,轻叹道,“已经摸着门道了,难为这孩子二十出头的岁数,竟能心无杂念。”
定逸师太松口气:“阿弥陀佛,我还担心她年纪轻,又和田伯光、令狐冲这样巧言令色的人相处过,难免……”
都是过来人,她们如何不知庵中修行枯燥,花花世界惹人流连,现今市面上有首折子戏,说“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