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正是那“皓月当空恰便似银灯挂定。”
他一边哭一边心道,这些人无缘无故打人,月亮瞧着呢!
哭够了,他强支着身子要坐起来,扯到痛处又干咳了几声,缓了好一会儿,这口气才倒腾匀。
他自觉逃出了生天,便趔趔趄趄倒腾着步子找着大门。
天色已黑,来时候又有丫头领着,柏青全然找不到来时候的路,左拐右拐也不见门。
摇摇晃晃间,他突然看到片林子,便心生一计。他找了处好攀的,借着一株歪脖子树,颤颤巍巍爬上了高墙。
柏青伏低身体,跨坐在墙上,墙头琉璃瓦硌得膝盖生疼,又一瞧底下,黑黢黢的,可真高!
他两腿直打颤,害怕地想闭眼。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阵阵北风打在身上,冷得很又似催得紧,他便心一横,这就准备往前栽。
突然,眼前晃过两道光亮,他身子一顿,有人来了!
巷子口转出两匹黑缎子似的骏马,正是那两盏马灯晃了过来。
两马一前一后,口鼻喷着白汽,马蹄声嘚嘚踏着。
好像瞧见了柏青似的,在前的人忽然略略仰头,一抖缰绳,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停了下来
马儿打了个响鼻。
“爷,是贼人么。”柏青听见一个问。
另一个也没答,定了那么一会儿,便翻马下来,独自朝着柏青走过来。
这人身侧提着灯,所以面庞越发隐在暗影里。
柏青看不清来人,自己又一身狼狈,便拿衣袖遮住了脸。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缩着脖子,颤颤发抖。
这人突然在墙根停住。
柏青屏息半晌,一双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赤脚,暖意激得他一哆嗦。
他正要往下狠踢,突然听那人开口,
“下来。”
柏青心口突地一跳,这声音!
他轻轻拿开袖子,月光泼在底下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黑眸子清凌凌——
是他!
柏青便脱力似的朝底下咧嘴一笑,直直栽将下去。
寒风灌进衣襟,天旋地转间,他被拥进一个温热而有力的怀抱。
顾焕章稳稳接住了他。
柏青怯怯一抬眼,正对上那双黑眸。
四目相对。
这人的喉结在眼前滚了滚,柏青就又有些怕了,便侧过脸,不再看他。
耳朵贴在人心口,听见里头突突跳得凶,和自己肋条下那团乱响撞在一起。
顾焕章低头看着,怀里的身子薄薄一片,轻得很。领口撕开半截,喉结下头留着指头印,衣服也蹭染着泥污,赤着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