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
玉芙和柏青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都有心事,睡得都不甚踏实,第二天一早竟一起发起烧来。
过了小年儿,戏园子就封了箱。
积雪被扫到墙角堆起了小坡儿,柏青蹲在院当中,正往铜盆里烧金箔元宝。
火苗舔着锡纸,映得他小脸儿红彤彤的。
“多烧些,让灶王爷替咱们说好话。”
玉芙倚着门框,眼睛弯弯笑着,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声音清朗。
他糊里糊涂地发了几天烧,嗓子又疼又哑。可谁能想到,这场昏天黑地的高烧,竟把他轰隆隆的嗓子烧了个底朝天——
等烧退了,粗大的嗓子竟是倒了过来!
“砰——”远处突然炸开一声二踢脚。
柏青吓得一哆嗦,火盆里腾起一片金灿灿的纸灰,打着旋儿往天上飘。
玉芙仰头看了一会儿,幽幽开口,“开了春,我也要找个班子唱戏。”
“开春儿了,我想要爷回来!”柏青也许着愿,“师哥,你声儿真好听……周公子也会捧你的。”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谁要他捧,我要靠自己!”玉芙却道,“难不成我柳玉芙还真出不了头,要在胡同里烂一辈子?”
“师哥,我第一个邀你!咱一起在春和楼唱!”柏青站起来,跑过去,也和他凑在一处。他心里记挂着顾焕章,他想,自己许了多少愿,可这人为什么就是不回来。他又想,这人回来了,自己也一定不再理他了。
一场雪化了,檐角的冰溜子越挂越长,在风中轻轻摇晃。
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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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节标题,李清照一句“雪里已知春信至”。
第55章
斗转星移,朱雀敛翼。转眼七月流火,暑气降下来不少。
“天河掉角喽,收拾棉袄棉裤咯。”刘启发咧着嗓子,“牛郎织女这一面算是见完咯,要想再听这《天河配》,都给我憋到来年七月七!”
他出了院子,朝胡同深处晃荡。走走瞧瞧,找一处避风地方,用树枝划拉出个灰圈,又拿出“包袱“——一个个金银箔叠成的元宝。
先点香,再点火,这就把一个个“包袱”丢到圈儿里,元宝烧起来,在火焰里蜷缩、变黑、飞升。
他两个掐尖儿的徒弟都开始挂牌了,他就舍得多买点儿,能多递它几枚黄纸算作“邮资”,生怕这趟幽冥驿递走了岔道,或是被小鬼儿半路克扣了,到不了先人。
俩徒弟的戏都不应景儿,下戏早,到家正好赶上自己蒸的热腾腾的羊肉包子。今儿个,全北京的戏码不是《青石山》关老爷挥舞青龙偃月刀,斩妖除魔,就是另一出“镇邪提气”的《打金砖》。
刘启发现在戒了烟,人也少了点子怒,倒是多了几分做饭的兴趣。天天守着厨房,擀面腌菜,一院子猴子猴孙倒是终于能吃饱了。
秋露渐渐浓了,伺候完了那边的鬼,便该再张罗张罗这边的人。鬼节的香灰尚未彻底散尽,甜腻的暖香已顶了上来。